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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女捕快

城东的七里街虽然只是一条窄巷,每到午时却是人烟最盛处,李推官顾不得身上的丝绸衫挤出了褶子,一路杀到刘家面馆内,身影矫捷让祝青凌叹为观止。

千万不能小看一个吃货的潜力。

尤其是当李推官一捋袖子,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八尺壮汉,再来一个十米冲刺加立定跳远稳稳站在门槛内,她就知道李推官有一颗为了美食拼命的心。

“刘老四,来两碗打卤面,再卧个鸡蛋,多加葱花。”

祝青凌随着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可以看到窗外的凉棚下座位也剩的不多,而李推官能抢到室内的位子,看得出是真的拼命了。

“大人,一家面馆居然能引来这么多食客,真不可思议。”

祝青凌眼里满是惊叹,看来这次来对了地方,如果味道满意,下次叫上阿蒲一起来。

李推官压低声音故作高深:“酒香不怕巷子深,能让本官另眼相看的面馆,怎么会是一家普通的面馆?”

他说话时声音渐弱,祝青凌一看才知道李推官的眼神已经黏在店小二端来的面碗上,一瞬不眨地看着面碗落到......隔壁的桌子上。

祝青凌低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李推官胡须上的晶莹,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然而隔壁桌的食客脚上的祥云皂靴让她的视线凝住,手指不自觉跳动一下,然而命运怎么会让她轻易躲过呢?

“想不到裴大人也来这里吃饭。”

李推官起身满面笑容地寒暄:“下官早就想请大人尝尝这家面馆,又怕大人嫌弃没诚意,想不到今日刚好碰见。”

裴承霖身姿挺拔,浑身气度宛如谪仙,见状唇角微勾:“深巷中有时反而藏着人间至味,看来李推官也是我辈中人。”

能在这里遇见同僚,自然没有隔桌吃饭的道理,祝青凌强打笑意挪了位子,对面就是书呆子疏星朗月的面容。

裴承霖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祝青凌,眉峰微动,“想不到祝捕头也会随着来,这靠窗宝座想来多是你的功劳?”

观察到位,推断合理,只是,真相截然相反。

祝青凌答:“回大人,卑职能坐在这还是托李大人的福,要不是李大人开路,卑职这会还在门外排队呢。”

店小二端着两大碗面过来,朝客人微一躬身后脚不沾地离开,祝青凌刚说完,就见李推官胡子翘起,“你说话小点声,让别人听见我堂堂朝廷官员和百姓抢面吃,这脸还往哪搁?”

他应该等在家里,而不是挤在店里,别问他为啥非要选在人最多的时候来,他怕面坨了!

祝青凌乖乖闭上嘴,视线飘向对面吃出代言人风度的书呆子,随即打消了他也是插队的想法。

“你听说了没?城东王家那位这两天又惹事了。”隔壁桌围坐着几个贩夫模样的人。

“就是最近出了人命的王家?那可不是好惹的,王老汉走了,谁还去替他收拾烂摊子,以后见着他还是躲远点。”

“谁说没人?他还有一个在吴家做事的姐夫。”

“你在说笑吧,王氏如此羞辱他,他还会照顾这个爱惹事的大舅子?”

那贩夫用肩上的汗巾抹了把额上的汗,“奇怪的就是这个,王程欠着赌债,被人扣下,吴管家好心将他赎出来,他非但不领情还把人打了。”

隔壁桌传来几声唏嘘。

祝青凌几人听完他们的话,彼此眼神都有几分深思。

上次来王记烧饼铺,院子里还很清爽,隔了几日不见已经显出荒凉,让人无从下脚,屋子里更不用说,祝青凌很自觉地进屋将王程提到院子。

李推官道:“王程,你不好好经营烧饼铺子,跑去和别人动粗,这是为何?”

王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那是因为他该打。”

“本官看你也该打。”

王程捶地道:“草民是不成器,可手是干净的,从来没去偷抢,他纵容亲兄弟随意索取,从来不记账,经常对我妹妹恶语相向,出事那天有人看到他弟弟闯入家里和我妹妹争执,说不定我妹妹就是他害死的。”

李推官质问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告诉衙门?”

“怕是赌债缠身,不敢出门吧。”

祝青凌替王程回答了这个问题,说的王程只得低下头,家人都出了事,他不但没能帮他们伸冤,还要躲起来苟活,做儿子,他失败,做长兄,他更失败。

“吴管家的弟弟叫吴德,长得人高马大,整日吃喝玩乐,没钱了就伸手找他哥要,因为这件事我妹妹没少吃苦头,吴管家只会让她忍,可结果我妹妹却死了还要背负骂名,所以他该打!”

王程一身邋里邋遢的衣服,配上满脸的灰尘,模样比街角的叫花子好不到哪去,然而眼神却有了不屈的光芒。

裴承霖道:“谁告诉你吴德那晚去了王氏家里?”

“是住在我妹妹对面的秦大娘,你们可以去问她,如果有半句谎话,叫我天打雷劈。”

裴承霖点头,又问:“看你整日闲散,可想过以后如何谋生?”

王程低下头道:“草民打算卖了铺子还债,之后的事,草民还没想过。”

裴承霖沉吟片刻,道:“等你还完赌债,可到府衙当一个衙役,每月例银三两。”

王程两眼放光:“多谢大人。”

“现在谢还为时过早,如果你能戒赌,本官才会做主收留你。”

王程忙不迭点头,表示再也不去勾栏,踏实地留在衙门。

裴承霖转身往外走,“李大人尽快查清秦大娘说的话,还有吴德之事的真假,回去向本官禀报。”

他上马后特地看了眼垂目肃立的祝青凌,而后一夹马腹离去。

巷子口坐着几个闲磕牙的大娘,看见两匹马进了巷子,从马上下来一老一少打扮不凡的男子在秦大娘门前下马,都探头观察,见两人被迎进去才继续在老树下乘凉。

一盏茶后,门再次打开,只见那两人在门口向秦大娘嘱托几句,翻上马扬鞭离开,骏马扬蹄,许久后扬尘才落定。

酉时三刻,祝青凌带着满身脂粉味,大步流星地进了李推官的办事房,将用绳索缚住手脚,嘴里塞着个桃的男子扔在地上,“大人,卑职把吴德抓回来了,怎么处置他?”

祝青凌对身上的味道腻烦极了,因为屏住呼吸而显得声音瓮瓮的。

李推官放下案卷去看地上昏迷的男子,只一眼便扭过头,“把他带下去洗净脸。”

有两名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把吴德拖下去,李推官锁眉道:“秦大娘说过,吴德翻进吴家有一炷香时间,屋里的争吵声的确是王莲的声音,但如果凶手是吴德,小厮怎么能见到王莲自己进了李家?”

祝青凌道:“如今小厮,吴管家,吴德都已经抓捕归案,大人不妨让他们当堂对峙,就可以查清真相。”

大堂上,两侧衙役持着水火棒,肃立两旁,待那道紫色官袍身影从后堂走出来,薄唇吐出升堂两个字时,齐声喝:“威武!”

几个衙役带着犯人进来,李建在牢里很不好受,囚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同样形销骨立的还有转行做了牙婆的小厮,已经是憔悴地不成人样,吴管家也被带到大堂,他双目无神,对大堂的人毫无反应,直直跪下,直到几个衙役押着吴德进来,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

堂下李氏也得知今日开堂,等在栅栏外急切地找寻李建的身影,看到跪在地上的消瘦身影时,眼眶微红。

裴承霖坐定后扫了眼堂下,俊颜微沉:“前几日在李宅遇害的王氏一案,斑驳繁杂,好在李大人不辞劳苦追查真凶,终有头绪,今日开堂审理。”

李建抬起头,“大人,我是冤枉的,我从未见过王氏,怎么可能与她有苟且,更不可能将她接进府里。”

裴承霖问道:“卧房外的事你说不知尚还可信,屋内发生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李建闻言手紧紧攥住囚衣,哀诉道:“我只记得那晚在房里温书,饮了小厮放在手边的茶,没多久就睡去,之后的事,我是一点不知呀。”

他最苦恼的也是这句不知,如果他能知道一点那晚的经过,就不会落到百口莫辩的地步。

旁边跪着的小厮脸色一白,喃喃道:“怎么会,小的明明在茶里放了大补的药。”

“那是因为你也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裴承霖声音冷冽,“将怡红院的老鸨带上来。”

祝青凌看见堂上瑟瑟发抖的老鸨时眸光微凝,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书呆子的推断,一般妇人做不出这种事,却是青楼老鸨的拿手好戏。

堂上的吴德面色大变,双眼直直盯住老鸨,老鸨却顾不得他,扑到堂上哭喊,“大人冤枉,都是吴家兄弟指使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图几个钱,没想害人啊。”

小厮略吃惊:“大人,就是她找到小的,说要给老爷介绍妾室。”

裴承霖手中惊堂木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慑得堂上众人噤声,“所以你就勾结小厮,用药迷晕李建,将一个青楼女子送进李建的卧房,本官说得可对?”

老鸨抖成了筛子,“是这样,但主意是吴德出的,他只是说要把小桃红送给一家老爷做妾,事成之后银钱平分,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啊。”

她不住地磕头,额头触在石板地上很快殷红一片,裴承霖却只是漠然移开视线,“吴德,你那日为何与王氏争执?”

被叫到名字的吴德抬起头,满是横肉的脸上长着微吊的三角眼,看久了有凶光流露,“草民去他家借些米,好下锅,争执从何说起?大人可不要被老鸨的话蒙蔽,草民向来敬重长嫂。”

王程站在栅栏开外,想要冲进来却被衙役制住,只得咆哮道:“你在胡说,我妹妹嫁过去后,吴府发的月俸都被他拿去,我妹妹还要经常回家借米,逢年过节甚至舍不得扯匹布裁衣。”

他怨啊,凭什么这个恶棍可以逍遥,他的妹妹却因为他吃尽苦头,如果可以重来,他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妹妹嫁过去。

裴承霖眉梢微动,朝守门衙役看了一眼,衙役会意,转身朝王程走去,不顾他的挣扎将人带了下去。

“吴德,你与王氏不和的事无需狡辩,将你那晚去吴家发生的事从实招来。”

裴承霖冷下脸说话时,不见平日里眉宇间儒雅的书卷气,眉峰向鬓角挑起,自有一种威严。

吴德道:“草民刚刚已经说了,大人不信,草民有什么办法。”

“那若是有人作证呢,吴管家,那夜的情况想必你早已心中有数,亦有愧,否则又怎会管王程的事?”

裴承霖微微探过身子,长指轻叩黑漆檀木案,清脆的声音引得吴管家抬头对上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他竟觉得喉头发涩。

“回大人,草民那夜在主家做事,很晚才回,家中发生何事,草民属实不知。”吴管家答话时头深深垂下,拇指掐住虎口,在祝青凌看来,这是因撒谎而心虚时的动作。

裴承霖轻笑一声,“你起初不知是真,后来王老汉来找你时,便由不得你不知了。”

吴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墨瞳时,他心头没来由地渗起寒意,“王老汉何时找过草民,草民愚钝,不知大人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裴承霖出言打断:“本官断案自然不是空口无凭,将账簿拿给他看。”

吴家兄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账簿上赫然写着王老汉于七月十九当晚借银三十两。

裴承霖道:“以往借给王老汉的数目最多不过十两,能让你们割舍三十两的应该是被他拿住了某样把柄,本官说得可对?”

不待吴家兄弟答话,裴承霖继续道:“吴德因财物与王氏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用簪子将王氏刺死,这一幕恰好被王老汉无意撞见,跟着吴德目睹了栽赃李建的过程,他本可以向衙门报案,可念及嗜赌的儿子,便想用钱财与你们私了,不想他碰到的不是待宰羔羊,而是磨出利爪的恶狼。”

他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如同一记重锤落下,堂上心思各异的众人都抬头看去。

李建失神般喃喃:“为了一己私利,你们竟能想出如此毒计。”

“证据呢,没有证据仅凭你的猜测就能定罪,我不服。”吴德表情惶恐,歇斯底里地喊。

堂下传来轻微的喧哗,一个打扮风流,满头绢花的女子被带了上来,看到吴德时满脸惶恐地朝他偎去。

裴承霖肃声道:“此女子便是那夜被你们送进李建卧房的女子,也是小厮看到的从马车下来的女子,你将她扮成王氏送进府,随后引开小厮,将早已气绝的王氏移到卧房,制造出李建杀人的假象。”

小桃红吓得直磕头:“大人明鉴,奴家只是答应去李家一趟,事前一点也不知呀。”

裴承霖淡淡道:“包庇犯人,按律视为同犯,你最好想清楚在再回本官的话,那夜在李建卧房究竟发生何事?”

小桃红犹豫地看向吴德,见他眼神凶狠,连忙哆嗦着远离他两丈。

“世人多自认聪明,或自认侥幸,冒险行与虎谋皮之事,还妄想虎会受制于人,你若执意包庇犯人,本官可断定你的下场如王老汉一般,魂归尘下。”

小桃红咬唇,片刻后抬起头:“奴家说。”

吴德瞪起双目,不敢置信地看向小桃红,而一直垂头的吴管家没有抬头,只从喉咙里挤出尖锐的一声笑。

小桃红撑起微微发抖的身子,“那晚王妈妈来奴家房里,说奴家走了大运要给秀才老爷做妾,奴家还奇怪,以往的恩客里没有一位秀才老爷,怎么会突然点名要奴家做妾,酉时王妈妈让奴家做了妇人打扮,带进卧房里,当时灯已经熄下,奴家只模糊看到榻上有人,却不见动静,大概一炷香后,吴德进来让奴家赶紧离开,只要奴家不对外人提起,他就凑齐银子为奴家赎身,那晚光线很暗,奴家只看到他扛着一个麻袋,费力地抬到床上,后又从里面将门闩上。”

老鸨连连附和:“她说的都是真的,怡红院里好多姑娘都能作证。”

吴德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大人,此事另有隐情,草民这么做都是受人指使的。”

他指着吴管家,脸色狰狞:“到了这个地步,草民就不瞒各位大人,我哥早就怀疑王氏与他人有奸情,对王氏下了手,还让草民帮着他陷害他人。”

大堂上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旁边记录的师爷手中毛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

裴承霖看向跪坐原地的吴管家,仍是不言不语,几绺发从散乱的发髻垂下,遮住半边脸。

“吴管家,王氏和王老汉是两条人命,人命大于天,并非是你想如何安排就能安排,凶手也不是你想饶恕就能饶恕的,你该明白,莫要一错再错。”

裴承霖说完,抿紧唇不再言语,不管堂上面色各异的众人,只提笔在案宗上记录。

堂下李推官故作淡定地捋着胡须:“想不到大人审起案子,也是有条有理,让人叹服,果然是状元之才。”

祝青凌站在李推官身边,闻言勾唇:“大人且看着,真凶很快要露马脚了。”

李推官道:“说来也怪,此案的物证没有几样,本以为大人升堂判案要费些波折,可在大人眼里,这些人却破绽百出。”

祝青凌即便觉得书呆子过于呆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极会审案,她眼睫微动,公堂上的书呆子面容肃穆,一举一动透露出淡淡的官威,多一分太严厉,少一分则软弱。

两人在肃穆的公堂上窃窃私语的关头,吴管家微微直起脊背,终于开口:“大人,我全都交代。”

他没有回头去看震惊的吴德,语气低沉,细听之下不难听出浓浓的悔意:“草民的妻子与丈人都是吴德,草民一手带大的亲兄弟所害。”

他阖上眼,慢慢讲述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草民那晚回到家时已近三更,进屋发现王氏不在家,心中诧异却提不起劲去找人,第二天见吴德来家里要钱也没有多想,只纳闷他不多留一会,直到草民的丈人上门要挟,如果没有五十两就去衙门告状,草民这才知道他做了什么。”

裴承霖绷紧唇角,一大滴墨落在宣纸上,缓缓晕染开,“你得知吴德的罪行后,如你往常所做那般袒护他,甚至不曾告诉他,他的滔天罪行足以斩首,反而帮他将王老汉伪装成在李府门前上吊的样子。”

吴管家接着道:“王老汉断气前,曾拉着草民的衣摆,说看在他曾多次接济王氏的份上,替王程寻份差事,让他能填饱肚子。”

他抬头,表情似哭又似笑,“草民答应了。”

吴德面色慌张:“他说的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被李家收买,想要把李建从牢里换出来,李家下人都说那夜屋子里只有李建,怎么会和草民扯上干系,他家大业大,想要收买谁简直是轻而易举,草民哪里能对抗李家。”

裴承霖眸光突然锐利,“事到如今,你还是只会推脱,不思悔改。”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推官语调激愤地骂道。

他说完才觉得堂上气氛有些奇怪,特别是别人看他的眼神,瞧着很是......一言难尽。

他猛地回过神来,讪讪对着堂上年轻的知府拱手:“下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激动,有些失礼。”

祝青凌抿唇,杏眸朝面容扭曲的吴德看了一眼:“你方才说人是李建杀的,这绝无可能,因为那晚在屋里的人根本不是李建,而是你。”

一时间十几双眼盯在祝青凌身上,她没有理会,只接着道:“如果你留意过房里的血迹,不难看出浸染的痕迹是连续的,如果当时榻上有第二人,痕迹必会有一片空白,而李建却说他是从榻上醒来的,试问如果他一直在房里,怎么会不在榻上?”

堂上衙役噤声听她分析,李氏的隐泣声成了唯一的声音。

“而小桃红说过,当时榻上躺了人,因为你早已潜伏在房里,安排着一整套戏,之后你用镇纸抬起门闩,使得门闩半悬,只要取下镇纸,门就会从里面闩上,外人看来就像屋内没有旁人一般。”

祝青凌从怀里拿出用帕子包裹的镇纸,“李老爷,这是你卧房门后找到的镇纸,你是否认得?”

镇纸古朴无华,材质却是难得的墨玉,李建一眼认出,“的确是我的,还是我中了解元时同僚相赠,我一直将它仔细存放。”

祝青凌点头,举起吴德的右手,露出手掌刚刚结痂的伤痕:“你出来后就绕到窗边,牵动鱼线落下门闩,鱼钩从窗棂缝隙下拿出时划破你的掌心,所以你就随手扔在山石旁边。”

吴德惊地缩回手,“手上有伤痕能说明什么,我没去过李家。”

祝青凌笑起,杏眸闪着寒光,“那你怎么解释这把刀上,留着你的手印?”

吴德有些紧张,指着隔了不远的李建道:“手印明明是他的。”

一个衙役收了裴承霖的示意,用托盘端着凶器呈到祝青凌面前。

祝青凌指着刀柄上的血渍道:“你的确做的很小心,知道衙门会用手印比对来确定疑犯,在上面留下了李建的手印,可你忽略了刀身,所以刀身留有两个不太明显的拇指和食指印迹。”

吴德脸色白了,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那日房里太暗,他竟然留下这么大的破绽,万一拿他的指印比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心虚,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李建双眼满是红血丝:“你们这是杀人诛心啊,我不过想讨回银钱,你们竟设下毒计害我?”

他颈上带着枷锁,双手动弹不得,朝旁边跪坐的吴管家厉声质问:“亏我念在你是个重情义的,答应与你合伙,念你养家不易,即便你背弃了契书上的约定,也未曾将你卷进来,谁知你却恩将仇报。”

见吴管家闭目不答,他哼了一声,转了回去。

吴管家仍双目紧闭:“因果终有报,我本以为能盘下铺子,让我兄弟安心做一门生意,却忘了我的庇护让他养成暴虐贪婪的脾性,卷了银子去放贷,都是我一手种下的恶果啊。”(一会调到下面)

裴承霖沉声问道:“吴德,事到如今,还不承认你的罪行吗?”

吴德死死攥着拳头,脸上满是挣扎,冷汗簌簌而下。

“弟啊,来了这公堂,哥再也不能帮到你了,是哥哥对不住你,如果早点教你谋生立命,你断不会走到今天。”吴管家看起来老了许多,腰深深弯下。

吴德愣愣看着吴管家的身影,普通的灰衣,斑白的鬓角,消瘦的背影让他鼻子泛酸:“哥......”

两名衙役上来为他戴上枷锁,拖着他离开,而他没了挣扎的力气,眼中只有公堂上跪坐的身影,似乎要将养他护他的哥哥刻在眼底。

原来吴管家是想替吴德盘下粮油店,因为吴德名声不佳,就以他的名义开店,可怜他苦心谋划,奈何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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