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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女捕快

追风脖颈的鬃毛滴着汗,跟在裴承霖身后亦步亦趋,瞧见枣红马暗含挑恤的眼神,经过身边时神气地打个响鼻。

李推官双手一拱,“大人今日也出府了?”

裴承霖松开缰绳,亲手给追风的食槽里加上草料和豆子,才答,“去城中各处看了一圈,近日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茶馆有人传衙门故意包庇李建,罔顾律法威严,李大人还是尽快查出真凶,以安民意。”

李推官揉了揉鼻子,马厩的气味太刺鼻,好在裴承霖很快离开马厩,他才开口说出调查半日的情况。

裴承霖点头,两桩案子都很诡异,他们能一日找到破案的方向,已经非常不容易,“派些人手盯着王程,看有无可疑之人接近他,这会膳房已备下午饭,你二人随本官先去吃些。”

祝青凌奔向膳房的脚步没有那么欢快了,书呆子吃饭规矩多的很,她若是去了指定吃不饱。

走到一扇月洞门时,她无声地抄小路离开,步履比猫还要轻盈,只是她刚离开,前面负手缓步而行的裴承霖便回头,看身后没了人影,点墨黑眸轻眯。

主簿宅已飘起饭香,勾得祝青凌满口生津,推开院门直奔厢房而去。

桌上摆好了碗筷,菜品荤素齐全,鲜虾蹄子脍、南炒鳝鱼、螃蟹清羹.....

此刻桌旁的场景很戏剧,阿蒲拼了命地抢过一盘炖鹅掌,却挡不住周梓扬偷袭的竹筷,看着肉都进了别人的肚子,阿蒲顾不得尊卑,一把夺过他的作案工具。

祝青凌进门的脚步一顿,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果然两双大眼睛刷地盯上了她,先诉苦的是阿蒲:“大哥,周表哥想吃独食!”

周梓扬不甘示弱:“胡说,这里属我最年长,多喝两口汤怎么了?”

阿蒲趁机夺过两个盘子,一看稀落落的盘子,终于嘴一扁:“大哥在外面查案子那么辛苦,你却只给她留残羹冷炙,你不是合格的哥哥!”

大概是这句话刺痛了某位主簿的良心,周梓扬松开盘子边的手,语气讪讪:“谁让你不多做点?”

阿蒲哭得更大声:“螃蟹二十铜钱一只,鹅掌五十铜钱一只,猪蹄是我跟老板磨了好久才同意十个铜钱卖给我,本想给大哥补补亏空的身子,谁知都被你吃了。”

祝青凌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恶趣味地重重一拍桌子,杏眸轻眯下似乎带笑,周梓扬却嗅到了一抹危险味道,忙退后几步。

“表哥的所作所为可真对得起孔圣人的教诲,我一回来就看到兄友弟恭的场景呢。”

周梓扬弱弱道:“还好,我一向很谦让。”

祝青凌再次拍桌,“如果你还想吃阿蒲做的饭,先向她道歉。”

方才自诩年纪最长,此刻气势被按在地上碾压的周梓扬没了脾气,“好阿蒲,你快帮我说说好话,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总不能对我坐视不理吧?”

阿蒲轻一跺脚拧过身去,她自幼跟随祝青凌,潜移默化下性子带上泼辣,平日里软萌可欺,但若生气起来,气性不输一般的官家小姐,何况周梓扬抢的是她的小姐的饭呢?

周梓扬无奈地服软:“败给你们了,以后阿蒲不许我上桌,我绝不强抢,行了吧?”

祝青凌忍不住被逗笑,弯腰摆好碗筷后坐下,“快吃吧,等会饭要凉了,以后我要是过了返点还不回来,你们先吃就是。”

阿蒲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旁边替祝青凌布菜,不一会盘子里堆起食物,而后才坐下。

祝青凌豪迈的吃相一度让周梓扬侧目,在她夹起一筷子鸡翅,片刻吐出一堆小骨头后,他开口:“表妹,虽然姨母不在这,你也不能吃的如此不顾斯文吧?”

祝青凌放入口中一块蟹黄,“不快点吃,怎么跟你抢食?”

周梓扬讪讪道:“还是和裴大人一起吃饭更好,每一次咀嚼都是风度翩翩,无可挑剔。”

祝青凌抬头呛声:“那你去找他喝露水呀,何必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食五谷杂粮?”

这话引来阿蒲的附和,头凿得像小鸡啄米,生怕周梓扬看不到。

深受嫌弃的周主簿放下碗,“本主簿有公务在身,不和你们在这磨牙。”

祝青凌笑着比划出送客的手势,待周梓扬气呼呼离开后,她放下碗筷,“阿蒲,你不必费事做出这一桌菜肴,咱们现在是普通人,吃普通人的饭菜就好。”

“可是,大哥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结实,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祝青凌起身拿起铁尺,“衙门里还有事,我先去看看。”

阿蒲咬咬唇,“大哥只管去,我等你回来。”

回答她的是祝青凌故作轻佻的声音:“在家暖好被窝,等爷回来疼你。”

过了两道月洞门,祝青凌敏锐察觉到墙边轻盈的呼吸,她转身,就见裴承霖负手而立,眸光落在她脸上。

“卑职见过大人。”

裴承霖道:“方才本官叫你去膳房,为何中途溜走?”

他的眸光淡淡,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沉静而睿智,祝青凌微微低头:“卑职是粗鄙之人,恐怕会扰了大人吃饭的兴致,无令擅动,还请大人责罚。”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英气白净的面孔,锐利的目光似乎想要将她看透,半晌他自嘲一笑,凌儿只是在家养病,眼前之人就算与她相貌相似,身手相仿,也不可能与她有关系。

“以祝捕头的身手,不说退敌千里,庇佑一方,护住一城百姓,应该不算难事?”

祝青凌绷紧唇角,书呆子突然说起她的身手,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卑职不敢托大,但大人的吩咐,卑职一定照办。”

裴承霖的思绪恍惚一瞬,但很快稳住,他嗓音淡淡:“应天府地势复杂,山水相连,城外的山中多匪,侵扰商旅,掳掠百姓,危害一方。”

祝青凌静静听着,想起尚书老爹对此地的评价,他说过,山匪不绝,应天永无宁日。

“本官有心剿匪,可惜驻军凋弊,无善战之人,祝捕头曾说来此地是求前程,若你有意,本官许你沙场效力。”

祝青凌轻轻掐了下掌心,她的武艺是镇国公外祖父亲自传授,最适合应对战事,她倒是愿意铲除这个毒瘤,只是找不到敲门砖,如果有书呆子的引荐,剿匪一事便不会束手束脚。

午后的蝉鸣阵阵,日光透过阔大的芭蕉叶,投射在祝青凌莹白的面颊上,裴承霖莫名觉得有些晃眼,“你若是不愿,就当本官失言。”

“卑职愿听从大人吩咐。”祝青凌压下心头的激动,脆声应下。

裴承霖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有些灵秀的面庞不染惧意,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届时本官会安排你当石总兵的亲随,沙场上刀兵无眼,你若能得胜归来,本官亲为你牵马游城,如果不能,本官也会供养你的家眷衣食无忧。”

到底是裴太傅的儿子,礼遇下士的模样让祝青凌心头微暖,“多谢大人,卑职何时调过去?”

裴承霖见他没有惧意,敛了眼里的情绪道:“下个月,驻军会招新兵,本官会带你见见石总兵,你初入军营,以观摩为主,凡事不可擅动,军队要求严格,你要心中有数。”

祝青凌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军法如山,违背军令甚至有杀头的风险,正要应下就见李推官找来,“祝捕头在这啊,方才手下来报说有人提供了案子的线索,快跟我去李宅。”

走近了他才发现芭蕉后的人,正要拱手却被制止,裴承霖理了理袖上几乎不存在的皱褶,“案子要紧,无需因为本官耽搁。”

正要转身离开,他顿住脚步:“外面皆传王莲与人通奸被杀,为何她的丈夫从不去向李家要说法,甚至连一句责骂也无?”

......

祝青凌在李宅门前下马,安抚一下躁动不安的枣红马,跨过门槛朝抄手游廊尽头的书房赶去,门口守着的捕快放行后,她便见到那个在李老夫人身旁侍候的婆子,见她进来面部表情更加纠结。

婆子看到来人是破解王老汉死因的捕头,忙起身见礼,拜到一半却被祝青凌扶住,“大娘,在我面前就别那么拘束,您是清白之身,我又不能对您不客气。”

婆子少了些拘谨:“官爷来这一趟,本该看茶,可李家如今乱成一锅粥......”

祝青凌将婆子按在椅子上,“我来不是为了喝口茶,而是弄清事情的原委,李大人此刻已经到了府外,大娘只需说出线索,就是对官府之人极好的招待。”

李推官走到门外,听见这句话失笑着摇头,“祝捕头此言,可是替本官做主?大热天赶来,讨口水喝的要求不过分吧?”

他颇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得力手下,难得有机会抓住一次小辫子,他可得好好抖威风,此时的李推官内心充满莫名的胜负欲,全然忘了与一个未到弱冠之年的青年较真有多幼稚。

祝青凌噎住,只得取了桌上的茶盏,出门刷洗过后添了热茶,微微躬身奉到李推官面前。

两个捕快关上书房的门,随后守在门外,屋子里只剩三个人,隔着堆满文章的书案对峙,满室墨香浮动。

婆子静坐着回想半晌,出口却成了悠悠的叹息:“老奴跟随夫人二十余载,尽心侍奉,老爷由老奴看着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看待少爷和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

祝青凌凝神听着,看茶盏空了,便重新斟好两杯,待婆子停顿时放在她面前。

婆子欠身道谢,“老奴太了解老爷的性情,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他给出承诺,哪怕因此殒命,也绝无反悔之意,所以这个恶人,就让老奴来做吧。”

婆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老夫人有头疼的毛病,府里经常备着药,那夜老夫人头疼病犯了,老奴连夜去厨房给老夫人煎药,经过书房时听见老爷在和另外的人说话,老奴本不想多打听,可书房里的谈话声越来越激烈,后来还有摔杯子的声音,老奴贴在墙根下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近日让老夫人头疼的事,是表少爷要去赶考,家里拿不出路费,求助到老爷面前。”

李推官捻着胡须发问:“你何时听到这些?”

“就在老爷出事的两天前。”

祝青凌却觉得不太合理:“李家家大业大,常年有丫鬟婆子服侍,资助亲戚赶考应该不算是难事。”

“放到以往的李家,区区路费还是拿的出手,可老爷前不久把余钱都借给吴管家开粮油铺,一时拿不出路费。”

这下让李推官吃惊不已:“他一个给吴家人当奴才的管家,竟还想另支摊子?”

婆子答:“吴家就是应天府最大的粮油商,吴管家能做到一把手的位子,自然懂得其中的诀窍,瞒着主家再开一间粮油铺是再简单不过,老奴在书房听到的声音就是吴管家。”

李推官想起离开府衙时裴大人的话,忙问:“你可听清他们在书房谈话的内容?”

“老奴听了几句,老爷担心吴管家的粮油铺开不了多久,就会被吴家打压得关门,所以想要回份子,不求与吴管家同富贵,能守住眼下的家业就别无他求,可吴管家却说,粮油铺挂在老爷名下,有他背后谋划,不愁不能成事。”

祝青凌眉头微拧,“这种事吴管家应该找相熟的亲友,怎么会告诉你家老爷?”

婆子连忙解释:“老奴绝无半句谎话,只是吴家太霸道,但凡站脚不稳的人开粮油铺,都会遭受打压。”

她低低叹气:“老夫人最是看重儿孙的功名,不惜去当铺典当前朝字画,也要让表少爷赶上秋闱,那些字画是老爷挚爱,哪肯割舍?眼见吴管家没有还钱的意愿,一时情急就要挟说向吴家告发管家,随后就听到摔杯子的声音,之后的话老奴不敢多听。”

书房里片刻寂静,祝青凌在心底默默梳理李建与吴管家的债务对案子的影响,待回过神时李推官已推门往外走。

“若她说得全是真的,案情越来越复杂了。”

祝青凌单手扶着腰间铁尺,矫健的身形不见女子娇憨,“大人,吴管家与李家过节深厚,自然不可能来往,王莲就算不守妇道,也很难有机会与李建结识。”

抄手游廊下明暗不定,这满园的风光无人理睬,祝青凌跟在李推官身后缓行,“这样一来,小厮之前的证词就不成立,李建不可能将王莲带到卧房。”

李推官一拍脑门,“这么明显的破绽,本官竟没看出来。”

当过社畜的人都知道,做下属的不和领导争功,才能地位稳固,祝青凌立刻抱拳,“都是卑职的错,领会一点皮毛就敢插言,大人别跟卑职一般见识。”

李推官那一点自哀自怜的情绪顷刻消散,“有眼见是好事,要是像只呆头鹅,本官还不会用你。”

祝青凌勾唇,“大人英明,卑职这就把小厮带过来。”

李家的下人都住在倒座房里,只有几个得用的会住在耳房,整个李家都被严密看守,不让李家人离开或者向别人报信,祝青凌带着几个捕快赶到耳房,就见耳房内空无一人,箱笼里的衣物也不翼而飞。

祝青凌很快扫了一眼屋子各处,视线在地上敞开的木匣上停留片刻,“耳房是谁看守?”

捕快们互相看看,随即意识到出事,在附近的墙根下找到昏迷的同伴,祝青凌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刮过,看到他脖颈一侧的淤青时,握着铁尺的刀不自觉收紧。

“你们去将此事禀告李大人。”祝青凌交代过在附近勘察,窗后是葱郁的芭蕉,蕉叶遮窗,阴凉满室,昨夜的雨浇透泥土,泥泞中赫然是几个凌乱的脚印,一路朝围墙下延伸。

泥脚印朝围墙下延伸,留在墙脚下的山石上,明显已经翻墙离开,祝青凌脸色沉了沉,来不及多说,她便提气越过墙头,轻盈地追随脚印而去。

稳稳落地后,祝青凌四处打量,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脚印驳杂,很难分辨哪个是小厮的脚印,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书摊,竹席上的书籍页脚平整,被摊主精心打理得赏心悦目,只是摊主此刻心情不佳,用袖子仔细擦拭沾上泥浆的书,连摊前站着人都没有察觉。

祝青凌蹲下来与他搭话,“出来卖书怎么不小心点,你看这书脏的,谁还买你的书?”

摊主面色不郁地抬起头,见来人是个带刀捕快,便道:“刚才我在墙脚下摆摊,有个人从墙头跳下来,踩在书上,读书人视书如命,怎会随意践踏?我还有些完好的,您要是想买,一本十文。”

祝青凌眉头稍稍舒展,“这家最近不太平,你要是想摆摊,最好寻个别的去处,官爷不要你的书,只要一个消息,方才踩你书的人,往哪边去了?”

摊主指了指旁边的路口,祝青凌道了声谢,走出老远听到身后飘来一句,“官爷要找的人跑不远,恶人自有天收,他踩我书的同时也把脚崴了,这就是报应。”

祝青凌嘴角微微抽搐:“那我谢谢你的书,还能替天行道,有这份功夫,您把他拽住赔钱不就没事了?”

她庆幸地拍拍装满智慧的脑袋,还好她读书少,不然也会变成呆子。

说完她拐进旁边的杂食巷子,比起来寂寥的文曲巷,这里热闹得没有下脚的地,各种招子高挂,小食摊挤挤攘攘,想要找出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祝青凌没有直接扎入人流,而是默默推想她是逃犯的情形,她可以藏进某家铺子扮成顾客,但这条街一旦被封锁,被抓是早晚的事,容易暴露的环境加上受伤的脚踝,所以他会借机离开,在别处安置。

想到这她走到一个卖炸糕的摊位前,塞给大娘一两银子,悄声打听,“大娘,从这到车马行怎么走?”

大娘看她的装束有些忌惮,“车马行就在杂食巷东边,官爷沿着巷子直走,看到东边的老橡树就到了。”

说完她往后拉开两步,生怕别人以为她与什么案子有联系,祝青凌追问:“听说那家车马行手续齐全,何人何时租了马车,去了何地都有记载,我说的可对?”

大娘忙不迭点头,“是啊,他家做了这么些年的车马生意,从来没出过岔子。”

祝青凌听罢朝她抱拳,沿原路返回,去了背对杂食巷的绣巷,她这身打扮太惹眼,稍一打听就知道她去了车马行,容易惊扰到小厮。

绣巷虽说与杂食巷比邻,却是个清幽之地,每间绣房里都有几个绣娘穿针引线,巧手穿梭间一件精美的绣样便放进一旁的竹筐里,祝青凌不打算进去惊扰,只是一路往东,绕到了绣巷最东,抬头就能见到老橡树的繁茂树冠,她提气从屋顶越过,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树冠上。

在树干上站稳后,祝青凌拨开枝叶朝下看,宽敞的院子里停着几辆青布遮顶的马车,院子里有两处马厩,然而车马行老板迎进屋里的男子却让祝青凌瞳孔微缩。

“书呆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裴承霖一身墨色常服气姿卓越,在一个腰盘锦带的中年人陪同下进了正堂,而追风则是在马厩前溜达,不时挑恤马厩里的马,或许是马王出色的直觉,它警觉地竖起马耳,仰首看向树上的祝青凌。

祝青凌与它对视片刻,正想着还好它是个动物,被它发现也无妨,下一刻就见追风小跑两步到了老橡树下,猛然转身扬起后蹄踹在树干上,枝叶簌簌而落,众马受惊,发出躁动的嘶鸣。

屋里众人都被惊动,看着院子里毛色油亮,肌肉发达的良驹面色复杂,祝青凌眼看就要暴露,只得丹田运气,从树上跃下。

裴承霖眸光略带笑意,“祝捕头不去追捕要犯,怎么到此处做起梁上君子的行当?”

祝青凌抱拳,“卑职没有偷懒,而是先贼一步,只等要犯前来投案。”

裴承霖眸光更深,此人行事缜密,擅长推演,是做捕头的不二人选,可惜,如今他手下无人,只能好钢用在刀刃上,他软了语气:“你倒是胸有成竹,说得逃犯好像地里长出的庄稼,任予取夺。”

祝青凌唇角差点没绷住,书呆子的比喻可真幽默,她转而说道:“卑职并非胡说,逃犯身上有不少财物,他必然十分小心地尽快逃离,而不是在城中逗留,而他对财物的看重也会引导他找家最稳妥的车马行离开。”

裴承霖微微颔首,“那便劳烦祝捕头盯紧。”

祝青凌一时没管住好奇心,“不知大人为何也在这里?”

颀长的墨色身影脚步一顿,片刻无奈地一指在草垛上打滚的追风,“自然是为了追风的亲事。”

追风的亲事?祝青凌很快明白,朝追风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然后她便看到追风黑色的马脸露出十分人性化的哀怨。

院子里车马行的众人早已被这一幕惊呆,连传闻中断案如神的祝捕头都对他毕恭毕敬,他们更加不敢得罪,当即奉上上好龙井招待。

这时打门外来了个灰色短打的人,还没过影壁便大声嚷开:“老板,把你这最快的马牵过来。”

过了影壁,来人显出身形,正是李宅的小厮,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后,他脸色霎时雪白,扭头朝外跑去。

祝青凌毫不犹豫抽出铁尺,横在他的脖子上,脚下一踹膝窝,小厮吃痛倒地。

她将小厮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就在伸手去摸腰后别着的手铐时却摸了个空,难道刚才在路上弄丢了?

祝青凌抿着唇角,用铁尺划下小厮衣服的一角,将他的手捆好,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

“大人,这就是卑职要抓的逃犯,李建的小厮,卑职怀疑他与凶手勾结,将王莲的死陷害到李建身上。”

裴承霖打量他片刻,颔首:“本官那日也去了李家,确实是他,将他带回去好好看守。”

祝青凌应下,伸手将小厮提起来,用铁尺勾着绳结做牵引,使小厮走在前头,无奈小厮脚踝受伤,加上被捕后的惊慌,挪了许久还没出了院门。

祝青凌用铁尺戳着小厮,身旁有马的鼻息喷洒,她回头见裴承霖单手勒住缰绳,淡淡地看着她,祝青凌和他对视了半刻才恍然。

“大人,这就是点小状况,怎么能因为一个逃犯累着追风大爷呢?”

马上的人淡淡回应:“你明白最好,本官还有要事,迟了你负责不起。”

祝青凌眼角跳动,往旁边挪开,看着前面抽搭搭的小厮,只得向车马行租了匹马,一手提起小厮上马,自己则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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