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和小常

1.

很奇怪的是里世界居然是白天，莫惊春爬上了顶层的阳台，然后俯视校园。小常说自己很久之前就来到这里了，她说进这之前她读了这本小说，并且是完整的看完，不存在漏过细节。

她说因为生病，所以家人几乎都把她当做瓷娃娃对待。连吃饭都有人喂，上厕所也有人跟。她的家人自然也不会允许她用手去翻书，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被过度保护。

在那时候，她住的病房里转来了一个大哥哥，他很健谈和阳光，就像是耀眼的太阳，把病房里的阴霾都驱散。而书也是从那借来的，他很喜欢看些恐怖小说。偶尔还会同自己说：“我死后会变成鬼，也许死后我可以看着父母工作哩。”

“那不是和背后灵一样。”时常脆生生的嗓音点破这个幻想，大哥哥把手放在她的发顶，“小常不要这么较真嘛。”

那时候时常因为化疗已经把头发剃光了，看谁都有点不自在。她总觉得自己没法走出这个牢笼，病房的病人总在减少，更有半夜拍急救铃再也没有回答的。

老人，青年，小孩都有。

他们那么鲜活的存在过，然后被一张单子，一层白布，一具冰冷的尸体结束了。

当时常不甘心的闭上眼，她那时候想的居然是大哥哥的那句：“死后要看父母工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即使从小身体差，父母也从没放弃过。

那时病情还没有这么严重，她曾经看到过父亲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存折，母亲在一旁无言。但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坚持着。

明明花了那么多钱，还没有起色，好糟糕啊。

所以刚成为小常的第一个星期，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家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九百十四三个。

父母的轮廓已经记不清了，更多的时候，她会分不清自己是小常和时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没有人设可言，这里的鬼怪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所以她闯进了别人都地盘，只是为了一个本子和一只笔。

之后就失去了一条腿，她不习惯所以随意找了个铁器支撑着。她思索了几个晚上整理了剧情，简而意赅写下。

她靠这个唤醒自己的理智。

如今，也就是刚刚，时常说：“我的记忆越来越差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小常了，我是不是要被同化了？”

2.

莫惊春收回视线，然后看向手里握着的书，那是时常给他的，时常说：“既然不能说，那写的能不能看见呢。”

事实是，不可以。

但并不是全部，他可以看见时常的日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他知道的剧情……

莫惊春接受的剧情，在上面都有，而那些空白，就差明晃晃写着：“你的剧情不完整。”剧情里的小常也有一条腿是铁器，但只是一笔带过。更没有细致的写过这个角色，莫惊春忽然觉得微妙。

外祖母悖论。

假如你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母杀死，但此举动会产生一矛盾的情况：你回到过去杀了你年轻的祖母，祖母死了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你，那么是谁杀了祖母呢？或者看作：你的存在表示，祖母没有因你而死，那你何以杀死祖母？

所以，小常失去腿是因为时常去打架失去的，还是如果没有时常的搅合，她依旧会失去一条腿。

这无从得知。

莫惊春合上笔记，静静的等待夜晚的到来。他要在这个世界再待上几天，与其坐等他们那群人，不如先观察环境。

比如说从小常这个角色下手。

那个用鲜红笔记画的叉，还有她为何而死，谁害死了她？

而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毛骨悚然的事。

时常说她很久以前就来这了，但实际上，她身上那件校服赤裸裸的写明着，她只比自己大一届而已。那不是说明，这只是个谎言。

也在这刻，铁器划拉地面的声音自耳后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