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钱恰饭的第一天

余老师在照例地问了句这群新生中是否有需要申请特困生补助后，就准备上课了。

她明白这种时候通常问不出什么结果。这群高中新生自县城各处，集于这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普高，都是一群普通人。他们往往会特别注意与同学的交往关系——这是他们未来走上社会后的第一张人际关系网，也是他们今后的最大助力。给同学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而申请特困生补助是很降印象分的，所以许多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宁可挨着家中人的责骂，也不举这个手。

教室后头角落中只有两只手举了起来。一只举得正正地，另一只有些颤抖，像是随时都想放下。余老师面色不改，点了点头；“下课去我办公室填下申请表。”

作为班主任给新生上的第一堂文化课，余老师的准备可谓是十分用心了，考虑到假期作业已对这几课提了预习要求，进度放快了不少，但也能让未曾预习过的同学跟上课堂内容。可惜教室后排总有些乱哄哄的小动静在，那堆学生未将心思放在听课之上。

坐在最后一排窗边的迟凡身子后倾地靠着椅背，瞧着各色大小的小纸团从一个个同学头上飞过，落到另一双手中。

原本看迟凡长得好看，红着脸问可否先坐在他边上的女生整个人侧到桌子右边，直接同隔壁排女生交头接耳起来了，目光不时瞟向他。

迟凡也没想理会，他强打半神分出人来听老师的课。整个假期他都在忙着给人有偿补写作业，自己的作业是昨晚才赶完的，挑灯夜战的后果很明显，他打了个哈欠。

真困。他捂着嘴接连打了三四下哈欠，又引得一群同学频频侧目。下课也没得补觉，要去办公室填申请表，他越想越困，只得跟着老师的进度做做笔记，这种方法可以缓解困意，集中注意力，但也只是缓解。

于是当他被人推着醒来时，喜获被他的铅笔划满奇怪的线条的课本x1。

“下课了？”迟凡边问边抬头，看到了张陌生的男生的脸。回忆一番，才忆起这是和他一起举手申请特困生补助的那位。

这人长得五官俊朗，鼻梁上架着老款的细框黑边眼镜，整个人因之也显得也有几分书卷味。身高有些偏高，但因为身形偏瘦削，正对面地站着也不会给人以压迫感。校服还没发，所以他穿的是件有些洗得发褶的白底中长袖衬衫，肩上是个用别针定着的黑布，白线于其上勾出个“奠”字。

他点了下头，轻嗯一声。

迟凡手支着桌子起身，目光瞟到了对方身后。右手藏在了背后，转着一杆最普通的原装黑笔。

别问为什么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牌子他也常用，购物中心一楼超市里一盒二十只18元，打折时15元，价格的便宜可以让人忽视它易断墨，易暴油等一系列缺点。只要使用妥当，性价比比直接买整合笔芯还高。

他侧身从书包袋中掏出一支同款水笔来，笔袋被他落在寝室了，提早一天搬来寝室，作业就是昨天在寝室里补的，幸好他喜欢留一支应急。

三指夹着笔从书包袋中伸出，油墨自笔盖渗出，染黑了指尖。

两人面面相觑。

“那个，你还有多余的黑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