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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六】

微光探

6.0【某种意义上的后院起火】

有些人只能假装看见,平白生出一份纠葛来。

我和水玲珑打累了之后也没兴致再去踏青了。撤了张凉席在树底下坐着看放风筝,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进行地下宝藏的探索。

刚才都尹又来了一趟,一来给我道歉,二来是因为发现帝国的大量士兵出现在城门二里开外,让我们准备好迎接战争。明天回有多少人死在我手里呢,我不知道。

就那么看了一下午,等回过神来望天,发现那景色好看极了。灰蒙蒙的云雾破开了几道口子,落日金灿灿的余晖从云层中倾泻而下,就像是第七次骑士战争暴雨过后的那个下午。天气并不烦闷,微风舒适,那些光成了不明不暗的光源,总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抬头看看,长道一句,好美的云。

云是变化无常的,总在或明或暗的空中形成不规则的形状,遮挡着太阳,遮挡着月亮,似乎是想要努力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似的。实际上,太阳光经过他们的遮挡会变得更加让人震撼,月亮因为他们变得更加朦胧。想来,这些个云,不就是自己吗。

“玲珑,你干脆改个姓氏姓血吧。这个姓氏还挺适合你的,实话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人,血衣澜。我跟他好像才见过两次面,他好像跟我挺熟的,到我没见过他几次。你们长得像,衣品也像。…血玲珑?好像也挺好听的…”我看着蹲坐在我旁边扇小风的水玲珑,仔仔细细思蜀了会儿道。

“主,您想叫我什么姓氏都可以,唯独血字不行。不瞒您说,属下曾经有个姐姐,就是被血家人虐杀的。那个时候那些人挑断了玲珑的手筋脚筋扔进奴隶场,是璇玑国女皇救了玲珑,玲珑便在她身边守了她十几年。玲珑平生最恨的,就是血家人了。”水玲珑作痛恨状,红眼微微颤抖,像是真的要将血家人都杀个干净才能疏解心头之恨。

我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顶

“没事了都过去了。水玲珑挺好听的,你人如其名。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清风。我鲜少见人长得像你一般的,放心吧,以后不会了。”我叹了口气,收了脚,一个横躺枕在南宫宴腿上。

他手抬了抬,用书棱磕了磕我的脑袋。

“困了?困了就去浴个身早些睡觉。刚才练手怕是出了一身汗,可得洗个干净才好睡觉,倘若偷了懒,半夜会浑身腻得慌。伤口不用小心翼翼避开,待会我可以帮你处理好的。”南宫宴道

“好。”

洗了个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光着脚在长廊上走,晚风吹的很舒服。到了中堂坐在凉席上,南宫宴找了块毛巾过来擦我的头发。发丝从指尖流泻,我生了一头人人都夸的又黑又亮还直的长发,让我十分困扰。

晚饭是一碗咸汤面,养胃最好。整个屋里只有我和他,只能听见我低头吃面和擦拭头发的声音。待汤汁都喝尽,我心满意足的啃了半块甜瓜,头发也终于是擦干了。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有耐性。

“南宫宴,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我猛抬头,好巧不巧磕到了他的下巴上。我吃痛的低头,他轻笑一声给我揉了揉脑袋。

“着火了。”他道

“你的后院起火了。”

我站在房顶上看着起火的后院呆若木鸡,从柴房蹿起的火烧到了西厢房。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前两天才下过雨,平白起火定然是不能的。我瞧见浓烟之中跃出的黑影,徵扑通一声站在我旁边

“纵火之人没抓到,让他跑了。”

“你先躲到别处去吧,毕竟本根是个木头,莫要被烧着了。阿宴,灭火。”我转身跃下,南宫宴试了个阵法,本万里无云的天下起了暴雨,将那大火灭了去。

“玲珑,你拆人来修葺房屋,这些钱应该足够了。”我递给他一只钱袋儿,里面都是些成色尚好的珍珠。这个地方远离海岸却喜戴珍珠饰品,一颗好些的珍珠能炒出天价。这些个珍珠修葺房子,当是绰绰有余。

我不喜欢穿金戴银,总觉得太过累赘,看的多了便厌烦了,这些个别人送给我的东西权当是移动财产存着。哪天有个什么急事,卖了也半点不心疼。

“主,外面都在传你是会打架的母猩猩,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多可笑。”水玲珑收了钱袋儿,开了折扇扇了扇风,嘴角勾起,像一只得逞的猫。

“啧,明天这会打架的母猩猩还要替他守城墙呢。怎么办啊,突然不是很想去了呢。”我笑道,往后半仰了仰。床上的雕花木阁透了烛火的光。我在那烛火中蓦的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小跑出去。

外面还在下雨,我找水玲珑借了把红纸伞匆忙出了门。如果我后院起火了,那么阵法就有被破了的风险,如果明天阵法无法起到效果,杀那么些个人还得个半天。

“她去干嘛了?”商问徵

“大概是想起哪家的糖好吃。”徵道

雨不是很大,空气中有股子烂苹果的味道,一路穿过卖水果的长街出了城。西南角的阵眼处长出了一堆儿嫩的不行的黑木耳,俨然已经是将阵法破了的。

我提着生花笔,粘了粘雨水,小心翼翼的描摹着阵法原来的样子。笔迹呈现出金红色,隐隐约约散发着猩红色的光,雨水冲刷着字迹,但没有半分消减。

五行烈焰阵

除非强行毁坏,否则普通水火根本无法破坏阵法。以我的看法来说,澹台颜和澹台姚两姐妹,是自寻金沙城的死路,倘若不是如果任务由我主动终止会扣除佣金,我就应该当即就走。

“你这阵法不错,不过,你这笔也不简单呐。”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立了个人。功法之高超,让我无从察觉他的靠近。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跳出老远,伞都直接仰躺在了地上。

他见我防备之心太大,笑道

“哎嘿嘿别紧张,老爷子我是地方土地灵,你就是澹台翊请回来的那个高人吧。老爷子我看了这儿几百年了,都有感情了,如果真没了我也于心不忍。孩子,告诉我,你这笔从何而来。”

我不语,阵法已经完成,我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这周身气度不凡,腕间的符文是束缚灵修的符文,这种术法只有药师一脉和朽阑塔会。而你手中的生花笔,可就是传闻之中南宫太师所做。孩子,你是南宫太师的徒弟?”那老头的眼睛滴溜转着,眼神清明。雨水避过他滑到他身侧的土地之上,落了好多小水坑。

我抽了抽嘴角

“我是他仇家。”我笑道

“我就不能是大天师和琼摩的人?你是不是看不起钟离晌和潮图。”

“哎嘿嘿小姑娘不要乱说话,我可没有看不起大天师和琼摩。我猜测你是南宫太师的人至关重要的可是你身上的另一种符文和气息。光让老爷子我看着就跟想亲近,这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我没听他废话,三两步就离开了那个地方。顺着回城的路一路走着,蓦然发觉怎么越走越远似的。因为下过雨有股子氤氲和湿蒙蒙的气息,蒸了雾气,能见度比较低。

脚下的路的的确确是出城来时的石子路,两侧都是猩红色的魔爪树,前方隐隐约约能看见的是城楼之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大红灯笼,让我判定了我所在的方位,我的出发点是正确的。

身侧有黑影略过,是一只速度极快的寒鸦。那只寒鸦直直的冲进白雾之中,消失不见。不多时听见吱嘎一声便没了生息,我寻思着我这是不是又掉进什么阵法陷阱里了。

使了个明极眼,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更加清明。身侧的魔爪树变了样子,变得更加高大更加诡异。眼前的路变成了望不到尽头的长阶,宽而阔,整个空间除我之外再无旁人。

有意思的鬼打墙

如此幻术,地方林君

“晚辈回城有些着急,还请林君莫要捉弄晚辈。”我顺着本意毕恭毕敬的向前鞠了个躬。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我挑了挑眉,使了个火术点燃了剑端,看清了蹿过来的东西。面里粗糙的树枝窜了出来,将我的衣摆穿破了个大洞。

“真没礼貌。这就是林君的待客之道吗?此路晚辈势在必行,林君若不肯行个方便……”本想着明日大战今日便省些气力,如今却也是大可不必。倘若活捉了这林君,便也能将那敌军全部击溃吧。

“那我就自己”火焰窜出,熊熊烈火自空气中燃烧,多少都驱散了点儿潮气。“开路就是”

火,克木

一只翩跹的红蝶破开迷雾飞至我身前,轻缓的落在我肩头。那是南宫宴的蝶,兴许是见我没有在约定时间内赶回去,催促我来了吧。

“别急别急,遇到了点小麻烦。”

我笑道,手中长剑用力掀了出去。迷雾吱哇作响的被劈成两半,眼中一片清明。脚下的树枝源源不断的缠上了我的脚和胳膊,用着十分足的气力将我向下拽去。

原本的石阶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碎石,碎石中央窜出来的粗壮的树枝干枯却劲力十足。不过,灵气乱窜成这样,怕是这部分力量本就不属于他。

“谁允许你对她出手的。”自迷雾之后响起一沉重的声响,像是受了寒凉喉咙发炎了一般沙哑低沉。

“青邬先生没有看传榜,这姑娘可是在传榜第一。”那沙哑的声音续言。青绿色的衣摆从迷雾之中走出,那是个中年男人模样的林君,本体,怕是一颗青桐树吧。

墨绿色的发间有棕绿色的挑染,像是树干的颜色。棱角分明的脸不缺少岁月的痕迹,很沧桑似的。我知晓,就是他设的鬼打墙,还拿藤蔓拽我。

“哪个小伢儿坏我好事,什么传榜,我没看。”他斜眼看了过来,直直的盯着我的胸口。

“差一颗五属内丹,落桐便能复生。这小丫头五行兼修,正正好是恰了时机的好材料。”

我听着,心里想笑的紧。要一颗五属内丹,不就是说金木水火土哪个都行嘛?他是青桐树,内丹自然而然是木属。倘若想要复生自己的恋人,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而要滥杀旁人。

从迷雾的那一头走出一人,黑发绿曈,生的奇高,怕是有两米出头。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口骨风化后浸泡了黑漆,扣在他的下半张脸上,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漆黑的铠甲,手里拿了一柄看着就沉重的长戟,戟刃锋利,像是随时随地能够砍下什么东西的头。漆黑的皮靴和有些破损的漆黑的皮斗篷,踩踏着碎石块堆成的小圈。里面积蓄了些许雨水,也就刚刚没过了他的脚底。

腰间别了两支铁杵,和一只…粉色的铃铛?那铃铛成了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多多少少有些突兀,但是并不违和,还有一点可爱?

“魔宫的走狗?你们魔宫的传榜,干我何事。”青邬唤起藤蔓缠住我的腰,将我高高举了起来。细长粗糙的藤蔓试图穿破我的胸口,却发现压根无能为力。

“不知林君活了多久,可有好好研究过阴阳师的术法。你知道我五行兼修,就该知道如同五行之灵伤我不得,更何况你草木之灵。”我面朝天苦笑一声,这个姿势当真难受的不行来着。

“青邬先生,这里是四方炼狱。你在四方炼狱之中,就要遵守魔宫的规矩。”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话语中不悲不喜,比起人来,更像是毫无感情的杀人的兽。

四方炼狱?

魔宫的地盘儿?

来之前不管是默林还是南宫宴都三番两次的叮嘱我不要和魔宫之人有所牵连。他们冷血无情吃人不吐骨,个个都有奇奇怪怪的怪癖。魔宫更是危险重重,倘若不慎陷入,就太危险了。

我怎么会跑到四方炼狱来?那只有一条结果,金沙城离四方炼狱非常近。我早就听闻四方炼狱有四个太阳每日在四个方向升起,如果金沙城离四方炼狱很近,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四个太阳。可我来这里这么多天,连一个太阳都很少见到。

那林君一看就没仔细听,那尖锐的树枝冲着我的喉咙尽力扎着。我松了屏障,让他扎了下去。霎时间鲜血迸出,喷溅在南宫宴的灵蝶之上。灵蝶在我肩膀上化为齑粉,随风消散了。

喉咙的血还在冒,冒的我有些头昏眼花。 趁着林君还在和那人僵持,我大腿一个用劲儿,灵修混合血液在小雨中燃烧。极度高的温度是木属灵无法抗拒的。

绑着我的枝丫断裂,眼瞧着我就要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了,那人胳膊一伸,接住我,给我缓了个劲儿。助我站在地上之后盯着我沉默不语。

我被他那双绿曈盯得浑身发毛,正眼看了回去而后作揖。

“在下顾沉舟,是个阴阳师。”

“北门映柳,魔将。”

他的话很少,自始至终到现在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他戴着鹰脚般尖锐漆黑的护甲指了指我还在蹿血的脖颈

“没事吗?”

我捂住脖颈连连摆手

“术法而已,当——没事了。”

我的双手松开举在耳边,手中的鲜血仍在,但脖颈伤口俨然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阴阳师的术法,不亏吗。”

我刚想说些什么,那林君再次伸出藤蔓至我心口,被烈焰灼烧殆尽。

“我刚看了下地脉,你的夫人,怕是被你强行留住魂体和尸体的吧。巧了不是,我朋友精通驭木役灵之术,不如,你付出些代价,我找他雕尊木偶骗骗你。有些人只能假装看见,不然,平白生出一份纠葛来。你和你夫人,就是纠葛。”我在裙摆上将血液擦干,睁眼看他。

“当然,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同这至少三亩地的生灵商量。我问他们愿不愿意让我替他们,杀了你。”我的剑在冒火,天上在下雨,且愈来愈黑。我困意上头,只想着速战速决。这地方还能快速回到金沙城吗,我想着。

林君的藤蔓缠绕成一天巨大的手向我抓过来,我刚想冲上去就被北门映柳提着后颈的衣物藏在了披风之下。只见他将长戟高举过头,硬生生的将林君的藤蔓劈成两半。

我的剑还在着火,而且不是一般的火,是极其耗费灵修的纯净的火。在他斗篷下燃烧,但却烧不破他的斗篷?其硬度奇高,但看起来和摸起来都质地十分柔软。那些破损又是谁有能造成的,我有些不明觉厉。

我刚想探头出去,就被他一手摁了回去。

“别看”

鲜血混合着草木的气息在空气中暴虐,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起林君的死,我更在乎的是这个叫北门映柳的魔将为何护我。他们口中的传榜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是首榜首名。

“结束了,你回家。不要随便涉足魔域,即使是你们。”他面具下的表情不明,我只看见他那双青蛇一般翠绿色的竖瞳,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对不起,我…我迷路了。”我抓着他的衣摆的那一刻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变卦过来杀我,我能不能从他手里逃生。

“青鸦,给她带路。”他肩膀上落了只漆黑中带了绿光的乌鸦,金橙色的眼灵性十足的看了看我侧了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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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硝烟四起】

我被那只乌鸦带回了金沙城,刚推开重聚堂的大门就撞进了一女子的怀里。看了看日晷,现在已经过了宵禁,为何还会有女子进入重聚堂。而且身上有些红肿,眼神迷离梨花带雨,像是经历了一场情事一般。

“诶呦我天多穿点儿,下雨呢。”我把伞正儿八经的塞到那姑娘手里,将她推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径直穿过中堂直达后院,心脏狂跳不止。

推开屋门,屋里只亮了一盏灯。南宫宴侧卧在床榻之上,手撑着头合着眼,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瓷娃娃。衣衫半腿,胸口有些红痕,屋里弥漫着石楠花的味道,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刚才发生的事情。

“怎么,你饥渴难耐找人疏解啦?你可终于是想通了,诶呀诶呀那我就不在这儿了,我去偏房,明儿叫我。”我没好气的退了半步,准备替他合上门。

“阿舟这么不信我?如若我说我什么都没做,阿舟你会信吗。”他睁开眼睛挑眉看我,眼神清明不像说谎。不对,就算是他想说谎我也看不出来啊。

“你看你这样子和刚才那美人的样子,你说你什么都没做,好像毫无说服力。生花笔还你,我去睡了。倘若你要娶妻提前和我说,我再去办一处宅子,毕竟这宅子是你掏钱买的,我也不好不要脸的继续住着不是。”我靠在门板上,后背被鲜血和雨水染湿。我站着的地方比较昏暗,就算是浑身蹿血他可能也看不太见。

身上设了屏障,他无法探查我的气息,自然干收不到我呼吸的紊乱。

“我刚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不信吗。”他直起身子踩了鞋下床,朝着我走了过来。一边走屋里的灯一边亮起。我心里暗道不好,忙忙退了几步,却是一脚踩空摔在了长廊上。

“你知道我的蝶破灭,我联系不上你,心里有多焦急。”他蹲在我身边,将我打横抱起,自然而然的摸上了我后背的黏腻。

“伤了?可还痛…”他话没说完,就被水玲珑的声音所打断“主——!刚刚听闻你…”

空气似乎停滞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让我尬到难以呼吸,干脆装昏过去好了。

“你做为侍卫,有失职责。”南宫宴面对着水玲珑的争抢没松手,反而质问起水玲珑来了。

“主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不做。更何况,你是以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是主人的侍从,没理由听从于你。”水玲珑抓着我的胳膊,和南宫宴僵持不下。

“好了都闭嘴。南宫宴,我相信你了。你解释一下那美人和你身上这堆子印记。在此之前,玲珑,接我。”我张开双手冲着水玲珑抱了过去,他一个用劲儿便从南宫宴怀里将我抱了出来。

“她是来看病的,价格,一百两黄金。中的是尸毒,侵入四肢百骸,自然要褪些衣衫才好施针。没给他用什么药,她疼了便在我身上乱抓。至于你刚才说的石楠花,那是她家特有的香粉。如何,你还不信我。”他探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细细把了脉。

“气血逆流灵修紊乱,你遭遇了木属和雷属的人吗。木属尚且不用担心,雷属的人可有伤你?”

我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一声,拍了拍水玲珑的胳膊让他把我放下。对着南宫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被林君青邬带到了四方炼狱。他想借我的内丹复活他夫人。我这浑身上下的破洞可全都是他捅的。至于你说的雷属我不知道是谁,我出城之后遇见了地方土地灵和一个叫北门映柳的魔将。那地方土地灵好像还认识你,问我生花笔是哪儿来的。”我抓了他的衣角,转了个身给他看。

“那雷属性的人是北门映柳。”水玲珑道“主,我同他过过招的。他的长戟能够召唤闪电,在战场上无疑就是巨大优势。”

“怎么,璇玑国跟魔域还有冲突?你为何会跟他起冲突。”璇玑国不过是女帝掌管的国度,以出色的贸易闻名天下。照理来说水玲珑这种贴身护卫,是不会和魔域中人起冲突的。

“在璇玑国前属下还在奴隶场里九死一生过。北门映柳是我的最后一位对手。”他扶了扶额,似乎想要纠正些什么

“那你们谁赢了?”

“如果不是他放水,或许我不会活着出来。”他微笑道

“见我危险你也未曾出门寻我,难道我还没你那一百两黄金更加重要些?”我把矛头再一次丢给南宫宴,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我知你定会平安回来,所以多挣了些钱财给你翻修房子罢了。时辰不早了,倘若不愿再睡,便去洗个澡,给我护个法。我做了点儿小玩意儿。”

谁能知道他还会做便携阵法和草木令呢?

他把草木神令和装着阵法的符纸交给我,在我掌心里写了两遍驱动草木神令和阵法的符文。

“太深了,你藏的也太深了吧。”我跪坐在他旁边,精神的很。草木神令我之前用过并不是很稀奇,这便携的阵法还是第一次见到。

便携阵法,通俗易懂。不需要提前画好或者大量灵修强开,用时只需要将其丢在需要放阵法的地方,用一点灵修激活即可。

“这是什么阵法,我没见过的。”我抓了一张黄符纸,上面的符文我从未见过,半点印象都没。

“罹患,如果不到最后时刻,也还是不要用。待会儿我就不陪你去了,总要留个人看家。”他揉了揉我的头顶,墨瞳扫了一眼我的手腕儿。

“果然在你身上种东西了。魔域的人,多数对你心怀不轨,还是小心为上。”他抓了我的手腕,送了点儿灵修进来。我的心脏蓦然颤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电流流窜!我心有余悸的抽出手

“北门映柳?”

“多数是了。”

我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趴在南宫宴腿上小睡了一会儿。害怕提不起精神,连着喝了两大杯祈寐。祈寐是百里长空塞给默林的,据说是贿赂默林,想要默林以占卜师的身份借助他们家,让他们在云巅城站稳脚跟。

我当时就寻思着百里家不是家大业大吗,在平成和银川都有响当当的名号。非要去云巅那种又冷人又少的破地方凑什么热闹。

“我走啦。”早晨起来下了濛濛的雨,南宫宴送我和水玲珑宫商徵到门口。他换了件墨色的里衣,那脸红色外袍就如往常一般披在身上。他倚着大门看着台阶下的我勾了勾嘴角,随后摆了摆手。

他在沂蒙的雨中感觉很脆弱。他有近两米的个子,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高大的。不管出现什么事情,只要他在我身边,就都会化险为夷。他好像永远都会留有后手,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他就算再强,也会生病的。

“南宫宴,你是不是病了。”我将伞推进水玲珑怀里,三两步跑到他身前。因为我跟他身高差了太多,即使我伸了手也还是够不太到他的头。他竟是向后退了一步,让我扑了个空。

“阿宴,乖,你低下头,我不放心。”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我伸了手去抓他胸口的衣服。他浅笑一声躬下身子,抓着我的手探到了他的额头上。

“放心了,没事,等你回来。” 他抓着我的手在他脸上贴着,我垫了垫脚抱了他一下。退后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老了几秒。我知道的,他倘若想要骗我,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察觉的。

“南宫宴,你最好不要骗我。”我抓他的手腕来看。金橙色的符文俨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红金色的符文。摸上去还有些炙热,在雨中略显滚烫。

“忘了告诉你,我破境了。如果你说的不放心是看我灵修低微那很正常,阿舟,你知道的。破境耗费的灵修…”他话没说完,我就往他嘴里塞了个红珠子。

“我走了。”我松开他的手,快步跑回车队翻身上马。倘若我再迟疑片刻,恐怕真会如我所想。刚才我还在重聚堂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意,不是冲着别人来的,是冲我来的。

如若我不走,重聚堂面临的就不会是被烧后院了那么简单了。重聚堂周围两个院子住的可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甚至他们连灵修都很难察觉。

倘若真的因为冲着我来的灾祸牵涉他人,事情了就难办多了。

或许是因为下雨,也或许是因为打仗,街上人很少。稀稀拉拉的有几个送自己家小孩儿去学堂的父母,还有几个代自家小姐取新衣服的小丫鬟和小侍卫。

往死里早晨热火朝天的早点铺也没什么人。这倒让我放了心,至少他们还有逃命的自知。倘若我败了让敌军闯入了城,他们便只能如同战利品一般任人宰割。

我裹了皮质防水的披风,快马加鞭冲向城楼。水玲珑紧随其后,使着冷箭处理着公主府出来的探子。对于公主的做法我不甚理解,倘若真的为自己的家国着想,为什么抓着我不放呢。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攀上城楼的长阶上生了青苔,滑腻的很。微生涣在城楼之上双手聚成喇叭状大声提醒我上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往上看了一眼,想了想需要多长的绳索。蓦的脚下一空,我被水玲珑整个打横抱在怀里。只见他脚尖轻点,好不费劲儿的,我便登上了城墙。

“好家伙我都快忘了你轻功出色…”我脱了吞口水,有些后怕。我其实是有点恐高的,刚才在飞起来的时候全程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

“大人。”微生涣给我行了礼,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大可不必。因为下了雨,所以城外多少有些雾气。能见度比较低,但我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步列整齐的脚步声。

大概六千人。

“六千人,不算多。微生涣,你听我指挥即可。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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