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illusion

在脑内回响的钻头声逐渐平息，你能感觉到植入手术已经到达尾声。缝合线的拉扯感，包扎的纱布绕着你的脖子，紧绷得如同绞刑。

又是那个短发女人的声音，她的语调毫无起伏，仿佛在和死人说话。

“4978号，根据规定，议会将授予皮尔特沃夫最高执法官和你的监护人启动保险装置的权力。”

“静水监狱会对你的能力经行评估，请毫无保留的展示你的能力。”

手脚上的锁链被解开，格蕾丝女士亲手卸下了你身上的禁魔石镣铐。长时间的跪姿静止让你的肢体发麻，腿脚不受控制，连独自站起来都是问题。

格蕾丝架着你的左膀，她尽量避免碰到你刚刚缝合的伤口。

“马库斯，过来搭把手。”

你还清晰的记得马库斯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总是着急忙慌的。

马库斯缓慢地牵引着你的右胳膊，他用的力气还没有格蕾丝的一半大。

“再忍一会……”马库斯轻声耳语。他的眼神里全是愧疚，但又刻意不和你产生眼神接触，仿佛故意在他人面前演戏。

“咳咳!请无关人员离场。”短发眼镜女人不耐烦的清了清嗓子，

“4978号，请使用魔法攻击目标假人。”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回头是不可能的。你的脖子里的保险装置随时可能引爆，马库斯的承诺是你能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配合，忍耐

能量在你的手心凝聚，重获自由的希望都寄托在震荡法球里。

……

……

对你魔法的测试繁杂冗长，但静水监狱的出狱程序没有想象中复杂。只需几个在工位上昏昏欲睡的人签名盖章，你的牢狱生活便可以结束。

皮城黄昏的阳光很美，橙黄色的暖光却不能让你惨白的脸看上去多点血色。

在回警局的车上，你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紫色勒痕发呆。

他们竟然不再给你戴禁魔石了，或许是你在刚刚的测试中表现的“太差”，他们可能认为你的能力根本造不成威胁……或者是因为你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后颈手术的麻药逐渐被代谢，尖锐的痛感阵阵袭来。

你试探性地触摸，后颈有些肿胀，渗血，没有其他异物暴露在外。

“别碰再伤口了，一会马库斯带你去医务室再处理一下。”格蕾丝坐在你旁边，她还在处理手里的报告。

“我为什么会被送到静水监狱?”

你对格蕾丝的情感复杂。她是最高执法官，关押你的许可必定经手她的审批；但赦免你的许可也必出自她手……

“当然因为你的身份。皮尔特沃夫议会不欢迎任何形式的奥术……”格蕾丝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和你说话都得抽时间。

坐在警车前排的马库斯接话:“但是有法师为警局效力的先例，不止一个。”

格蕾丝笑了笑:“你的那些队友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你能活到现在多亏你以前人缘不错。”

“所以我要带着脖子里的炸弹继续为警局工作?”

“恐怕是的。上面只给了两条路——要么你死，要么你工作。”格蕾丝女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在监狱里塞纸条的那种糖

“马库斯队长是你现在的监护人，一切听他安排。就送你们到这，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马库斯和你一同站在街口，你握住手心里的糖，目送格蕾丝离开。

格蕾丝的警车逐渐淡出视野，天色渐暗，皮城的路灯还没到通电的时候。你的内心五味杂陈，颈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是你们一起策划的?”你还以为自己曾经在狱中孤立无援。

“我一个人也做不到。”马库斯的手轻搭在你的肩上，语气平缓。“你能回来就好。”

“……我现在应该说声谢谢吗?”到底应该恨他们让你落到这般田地，还是应该感谢他们免你一死。

“会魔法不是你的错。”

“那你觉得我是个威胁吗?就像那些你们在下城抓的“特殊人员?”曾经和马库斯一起执勤的日子历历在目。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队里的人都希望你能回来。”马库斯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算了，先让我回家。”你只想逃离这里。

“……”马库斯没说话，表情有点为难。

“怎么了?”

“上面派人把你的公寓查封了…”马库斯没有直视你的眼睛，他有点心虚。

“啊?”你想到了那个德玛西亚家传魔法师笔记，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燃起 。

“你所有的东西都被扣留了，短期拿不出来……”马库斯话还没说完。

“那你再给我讲讲你这个监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那个你那个随时能爆开我脑袋的遥控。”你越想越气，甚至想和他吵一架。

“我给你写了个档案……”他递给你一个档案，“都在这里。”

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竟然还特地写了个档案?!

“我没把那个遥控带在身上。”马库斯的手停在半空中，还在等你接下那份档案。

“……”你接过档案，不好意思让他继续原地尴尬。

大概浏览一下，他不仅用彩色标记了重点，甚至做了个目录。

“警局给你准备了宿舍。我已经帮你打点了。”马库斯作为一个监护人来说确实尽职尽责。

你继续翻看着档案，“这上面说我必须在你视野范围内活动?”

“你的宿舍是单人单间……”马库斯的语气突然激动。

“你急什么?”你抬头看了一眼，他有点脸红。

“……没什么”马库斯皱了皱鼻子。“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你要归队。”

他把你送回了宿舍，亲眼看着交接人员关上近5厘米厚的钢板门。

就像换了个地方坐牢。

你躺着崭新的床上，回想今天和马库斯的对话。

你在静水监狱里天天都会想他，但今天的重逢却想和他吵架……

马库斯给你送来了冰敷伤口的冰袋，还有你最经常去吃的那家炒饭。

他再多的付出也不能让你安于现状。

在你暴露身份后，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