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呆在静水监狱是这种感觉。
四面水泥铸成的棺材里放一张剩一半木板的床,海风的咸湿水汽钻进你的关节,刻着咒骂、忏悔、涂鸦的水泥墙没有一个缝隙能让阳光进入,时不时能遇到半个手掌大的蟑螂招摇过市……
你在这里呆了已有小半月了。很显然,那些坐办公室的猪们认为处理染魔者的优先级远大于褒奖有功之臣。
你常常盯着手腕上重达两斤的禁魔石锁链发呆。你刚来的那几天也折腾过,左不过白费力气。
肮脏的油渍包浆也掩盖不了锁链上的德玛西亚雕刻花纹;你经常梦见那天在工厂——奥术能量在你指尖闪烁的蓝色光芒,你救了所有人,你被头套麻袋连夜加急押送至静水监狱。
被带走之前甚至没和马库斯他们说再见。
昏暗的房间,独自一人,时间仿佛凝滞不前。你心中仍有希望,你坚信你不会在静水监狱度过余生。马库斯一定不会放弃你——至少你现在是这么想的。
“吃饭了!4978号!”
那个送饭的死胖子边叫嚣边用铁勺敲打餐车。
孤独让人发疯,你甚至每天都在期待听到这个会往饭里吐口水的胖子的烟嗓。
你接过那个坑坑洼洼的肮脏的铁餐盘,每天都吃一样的泔水。进食纯粹为了活着,你想起了曾经和马库斯一起排队买甜食的日子。
“马格尔抢了我5个蛋挞……呵”
你又在自言自语了……真的快疯掉了。
你坐在地上,不敢细看饭菜的卖相。
一个金属光泽的球形埋在烂泥似的煮蔬菜中,在黑暗中十分显眼。你费劲的用监狱特制的软勺子把那小球挖出来。
是一颗糖?你曾经最喜欢的那种,也是那天送给马库斯的糖。
你的心中满是疑惑,监狱的厨房怎么可能掉进去这种异物?
你剥开了糖纸,里面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
(配合工作,15日内结束。M)
M?马库斯??!
“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忘在这……”
糖尝起来有些苦咸——曾经空有其表的希望等同于绝望,你真的以为自己会烂在这里。
有希望的在静水监狱度过十五天不算煎熬。躺着死寂的牢房如同深谭潜水,至少可以沉寂在美好的回忆中。
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被典狱长亲自带出牢房。禁魔石的重量仍停留在你的手腕,被人再次套上黑色的几乎不透气的头套,就连耳朵也被狠劲塞入橡胶耳塞。
被剥夺视觉与听觉,但你确信自己不是走在去刑场的路上。
不知道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唯一的感知是计数你自己的步伐。
“跪下。”典狱长的声音低沉得像恶魔。
你想起来马库斯的字条,乖乖照做。
你的双手被粗暴的吊起,双脚被金属镣铐扣在地上。
头套毫无防备的一把撤掉,刺眼的白炽灯光几乎刺瞎了你的眼睛;典狱长的手猛地抽出耳塞,你的耳朵开始轰鸣。
“…………”
“……”
“………………”
隐约有几个人谈话的动静,你的视觉和听觉逐渐恢复。
眼前是一个戴眼镜的短头发女人。她的语调毫无感情,说话单刀直入:“4978号,你是否愿意继续为警局效力。”
“我愿意。”你已经将马库斯的字条吸烟刻肺。有再多的不满,现在也只能服软。
“我们会在你的后颈植入保险装置,你是否愿意继续为警局效力?”她盯着手里的文件,用记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什么是保险装置?”你不知道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格蕾丝女士的声音从你的身后传来,
“是一种遥控微型炸弹,植入在你的后颈,我们可以随时启动它。”
“4978号,你是否接受保险植入?你是否愿意继续为警局效力。”短发女人扶了扶眼镜,她停下了手头的笔记,上下打量你。
马格尔曾经和你讲过,所有的染魔者都会被秘密处理掉。他每次说起来这事都会比划着割喉咙的手势。
“我愿意。”你还是选择相信马库斯——配合工作。带上枷锁意味着苟活,但是苟活意味着还能体验皮尔特沃夫的人间。
“感谢您的配合。”短发女面无表情,她摆了摆手,在示意你身后的工作人员。
“为了人道主义,我提议对4978号使用局部麻醉。”是马库斯的声音,应该是他的声音,你不可能听错,他就站在你的身后,但你连回头转身的权力也没有。
格蕾丝女士叹了口气,“批准对4978号使用局部麻醉。”
针头刺入后劲皮肤时的剧痛让你的脸部肌肉不停抽搐,你不敢想象那些人究竟在你的后颈植入了什么样的东西 。钻头和骨锯的声音直接传导至你的天灵盖。
不敢想象他们竟然一开始准备无麻醉手术……
就像在野马的脚掌上订上烧红的马蹄铁。今天起,你已不是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