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亲自捧了一盏莲子百合汤来喂到朱旧嘴边,柔声道。
应渊“特地向姑姑讨了用桂花蜜糖泡开的,加了甘草、陈皮、圆子。这几天不是有几声咳嗽吗?喝了快安置吧。”
殿内烛光盈然,火光摇曳的和缓柔光之下,缓缓滑落一滴滴凛然而灼热的烛泪,淌在矗立的铜雀烛台上,逶迤渐渐成形似火珊瑚的清冷模样。
两者,却并不相融。
应渊舀了一匙白檀添在菡萏缠枝香炉里。
那细碎的如雪丝般白净的粉屑纷纷扬扬尽落到炉中,烟雾缓缓而升,袅袅地一屏又一屏的恣意萦绕在月白帷帐间,沾衣带。
整个大殿内恍若一池清幽的湖泊,寂寂无声,没有人在言语,亦不再有摇曳。
应渊起身去瞧究竟发生了何事,被踩得差点折了爪子的岚岫也委屈巴巴得溜入殿内。
只及膝的透骨草忽如借上高枝般,摇曳攀升,草垛后忽而爬出一抹身影,一袭赤玄锦纹华服,以红绸带绾住的高尾上不知何时还并上了一根透骨草。
应渊眸色收紧,手中灵力缭绕一瞬便收。
应渊“冥界少主趁夜入我衍虚天宫所为何事?”
祇夜呵呵干笑两声,一跳从透骨草内站起身,轻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理了理别正在了发髻上的红绸带,顺便将那一根透骨草扯了下来。
他咳了两嗓子,声音清亮。
祇夜“我来接小朱旧。”
应渊并不应声,低抚了眉。
岚岫不知何时忘了伤痛,还现出人身,挺胸收腹站在应渊身后,撑腰架势摆得个十成十。
祇夜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装出一副威严之态。
祇夜“朱旧手握黑纹符,可在冥界来去自如,过了这么些日子,我都没瞧见她的影子,定是你将她囚住了。”
应渊“冥界少主竟这般言行无状,不知天高地厚,夜闯衍虚天宫,若将原有说出来只怕令人嗤笑。你不为着冥界谋划,倒在这里与本君为个小仙争辩……要惊动了神、冥两界,你可单得起责任?”
祇夜“我不与你说,我来见朱旧。”
祇夜把头一扭。
他可是好不容易趁冥界天黑守卫把守不严偷逃出来的,要想不惊动冥界守卫小题大做,他必须得在冥界天亮前带朱旧一同回去。
应渊拦在他面前,面色一冷。
应渊“她不会跟你一起走。”
祇夜上前迈了一步。
祇夜“你又不是她,怎能替她做决定?”
应渊“她是我门下之徒,本君便有资格也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应渊一见到这张笑脸,心中便莫名添堵,该让他哭才是。
祇夜愤愤甩袖,以公平之名行独裁专制,他这根本是……强词夺理!
祇夜“朱旧!朱旧!!”
祇夜自知无论是仙法还是道行,自己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只得用最笨的法子,他喊都要喊得朱旧亲自出来。
应渊“祇夜。”
应渊努力抑着怒火。
今夜多生梦魇,朱旧好不容易才歇息下来,他这般大吵大闹,只会扰了她的清静。
偏殿门倏地被打开,朱旧匆忙间只披了外衫,脑子还有些混沌,手指揉搓着眼睛。
朱旧“大晚上偏生闹腾,谁在叫魂?”
祇夜一见朱旧,本就生得一张笑脸,这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祇夜“是我呀,烤乌鸦!”
朱旧“哦,你啊……在衍虚天宫做什么,等着挨打么?”
朱旧仍迷迷糊糊。
祇夜“瞧不起谁呢?真动起手来,我也不是好拜托的……扯哪去了,我是来接你的!”
祇夜刚往前迈了一步,便被应渊使计绊了一下。
悄眯偷窥的时昼轻蹙了蹙眉,相伴千万载,应渊这小子的脾性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平时多么霁月清风都是假的,黑心思一抓一个准……不过何时做得这般明显了?
有意思,不难为她偷趴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