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表

　　“时间不早了，你们一般什么时候结束？”赵云霆问。

　　“大概也就四点左右。”下边一人回答道。

　　赵云霆看了看手表，三点五十八，差不多了：“那今天就这样了吧？”

　　“行，大家伙儿回家了，再见了各位！”

　　他们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回家，最后竟只剩下来季无涯和赵云霆二人。

　　“你不回家吗？”赵云霆问。

　　“你不也没回家呢吗？”季无涯反问。

　　赵云霆平静回答。：“等韩天真回来好把书还给他，毕竟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

　　“你咋就知道他会回来，万一不回来呢？”季无涯拿过赵云霆手中的书，又说：“算了算了，不用等了，他就住我家对面，我帮你还给他就行。”

　　“……那也行。”赵云霆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失神了一会儿，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也走了。

　　季无涯却依旧没有走，傻傻坐在那里，呆呆看着门口。

　　这家怎么还是没来，死胖子到底带他干嘛去了，开个会开那么久还没开完吗？

　　他也发现自己好像变了，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这样在意，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条长长的河，从那本被韩天真粘贴好的作文本为源头开始，经过老公路旁的彩虹桥下，穿过“听风”干净卫生的淡蓝色餐桌，经历雷雨夜的洗礼，带着少年关于“下辈子”的承诺，一直流淌到很久很久以后，看不到尽头。

　　他告诉自己韩天真他的本性本身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善良友好，只不过这种善良友好不是独属于他的，韩天真这家伙应该对谁都是一样。

　　韩天真是被另一个人救过的吧？所以才会知道该怎么救他。

　　他不禁羡慕起韩天真的幸运，有会救他的恩人和和蔼可亲的母亲。

　　——这家伙不会像柳妈一样忽然消失吧，不会像姐姐一样性情突然转变吧，不会像胖子一样总有一天也要离开他吧？

　　他害怕最后又是只剩他一个人。

　　他希望韩天真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尽管他知道这很自私。

　　韩天真的好是对他没有任何企图的好，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因为同情，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过去在他身上再次上演。

　　冷落、无视、质疑、欺凌，他的人生如同海浪般起起浮浮，不断跌倒又站起，每一次跌倒的地方都比上一次更深，每一次又都能因为各种巧合被人扶起——他的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季无涯——”韩天真直接冲了进来，差点栽倒在季无涯面前，他赶忙定住身子，大喘了几口气，“我，我……来晚了。”

　　季无涯回过神来，发现是韩天真，立马起身：“不晚不晚，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

　　韩天真笑着拍了拍季无涯的肩膀：“怎么没有，你上午的数学题还没做完，我们俩走之前你还说下午回来做。”

　　季无涯一愣，随即将韩天真一把推开：“好你个韩天真，要不是因为你答应了我待会儿会回来，我会留在这等你？你回来这么晚就算了，结果关心的不是我是数学题，你……”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我的错行不？走吧，回我家把题做完再说。”韩天真转头，向季无涯招手让他跟上。

　　季无涯快步上前走在他旁边：“可那几道题我好多都不会……”

　　“不会问我就好。”韩天真回道。

　　“行吧……对了，你的书，赵云霆让我帮他还你的。”季无涯把书递给了韩天真。

　　“赵云霆……”韩天真接过书本，回忆起刘胖子说过的话。

　　“我也看过了，他是善人，和你一样值得信任……”

　　“值得信任，但该监视还是得监视的。”韩天真心想。

　　“走啊，怎么不走了？”季无涯在他旁边喊到。

　　韩天真回神：“……走吧。”

　　……

　　在我知道他的身份时，的确是震惊的。

　　人对神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包括我。

　　我第一次质问我的母亲，问她当初父亲到底为什么要假死，问她父亲到底隐瞒了什么，问她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是我是被拉进了棋局，还是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生在了棋局？

　　我不知道。

　　原来我和他的相遇连同一切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的。

　　神、人、伪神，这个世界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至于我的生日……其实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终于还是拥有了叫人羡慕的友谊，但好像又不算友谊，似乎比友谊更加深沉。

　　但对当时的我而言其实都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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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真，我这道题不会。”季无涯坐在书桌前，用手肘戳了戳坐在旁边韩天真。

　　“我看看”韩天真把草稿纸挪到自己身前，“这道题本身就有一点难度，看好了，应该先把这里解开……”

　　韩天真拿过季无涯手中的笔，开始认真解题，时不时瞟一眼身旁的季无涯观察他有没有走神。

　　“会了吗？”韩天真问。

　　“会了会了，就是……下一道题我好像也不会，要不你干脆一起讲了吧？”季无涯弱弱的问道。

　　韩天真看向下一道题，难度不算很大，以季无涯的能力或许会有点困难，但多少应该也能写一些出来：“你先写，能写出来多少写多少。”

　　“可我不想写了……”

　　“天真、无涯，下来吃饭了！”楼下传来夏婉的声音。

　　季无涯眼睛一亮，立马起身：“来了来了！”

　　“写了再说！”韩天真把躁动的季无涯按了回去，厉声说道。

　　季无涯睡觉蔫了吧唧的，手缓慢拿起笔，脑袋撑在桌子上，眼睛看着题目，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韩天真。

　　“认真点，看我干嘛，看题！”韩天真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道。

　　季无涯：“因为你长得好看呗……“

　　韩天真：“咱俩长得差不多，你这是夸我还是变相夸你自己，要点脸行不？”

　　“我写完了。”季无涯没有回韩天真的话，而是把手里的草稿纸递给了他，然后趁他看草稿纸的间隙立马冲向楼下。

　　韩天真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一题就只写了一个公式在上面。

　　他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太温柔了吗？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还真是，看来是真的得好好给他写一份计划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