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跳

他鲜少跟人如此玩闹，本以为宋清远会打趣儿他，或者说什么“老乔，你也会耍坏心思了啊”这一类的话，结果男人理都没理他，像是生了气。

乔一成便有些微窘，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厨房的哐当声大得些不正常，怎么听都是带着火。难道是起床气？乔一成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男人说个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存心的，如此云云。

他来到厨房，咕哝着喊了声：“宋清远...宋老师？”

宋清远背对着他不理人，乔一成一看——得，这是真生气了。

虽然对老宋这突如其来怒火感到莫名其妙，但乔一成还是念着他出差刚回来，便咽下了嘴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凑近男人低声道：“清远，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他说着话还剥了个橘子，递到男人面前，想跟他讨个好。结果走近了一看宋清远的脸，本来舒展的眉毛便紧紧蹙了起来，语气也急了些，他说：“你脸怎么这么红？难不成还是在山顶冻着了？”

他说着就要上前掰过男人的肩膀，没成想却被宋清远一个转身甩开了，乔一成一见他拿自己的健康跟自己犯浑，脾气也上来了，正准备开口，宋清远却又一个转身去拿了俩蛋，把乔一成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诶宋清远，你怎么....”

乔一成嘴里好不容易蹦出俩字儿，又突然觉得刚才宋清远不理他可能不是生气，而是身子不舒服——那羊绒围巾难道不保暖？男人心里不断腹诽，抬手就要拉着宋清远去沙发休息。

宋清远却再次躲开了男人的手，他咬了咬牙，见乔一成一张脸板起来要与自己讲道理，便放弃一般叹口气，双手垂下，偏过头又和平常一样开口说：“什么生病啊，我就是...穿得多了，热得慌”他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毛衣：“太厚，穿得不是时候。”

乔一成听闻怀疑地盯着宋清远又看了几眼，发现他的脸不似刚才那么红，心里才信了几分，嘴上还是嘱咐着：“宋老师，可别跟我逞强啊，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

宋清远嘴上含糊应着，脸上却只专心盯着锅里的鸡蛋，好像煮鸡蛋是什么人生大事一样，半点目光也不分给乔一成。

乔一成倒也没在意这个，他只是又拍了拍宋清远的肩膀，让他吃完饭把这毛衣换下，顺便把手里剥好的一半橘子递给宋清远，嘴上还问：“宋老师，没生我气吧？”

宋清远垂眼，只伸手接过橘子，嘴里淡淡道：“气什么？有啥好气的？”

乔一成听这话便清楚，宋清远这是不气了。

他这才放松下来，顺手吞了一瓣橘子，结果被酸得皱起眉头，咕哝一句：“好酸。”

宋清远听着身后远去的脚步，僵硬的身子却一点没放松，他心里乱成一团，无意识攥着乔一成递给他的橘子，溅了一手的汁水。

厨房里这会儿全是抽油烟机嗡嗡的噪音，客厅响起早间新闻的播报，就连窗外都是鸟儿在聒噪地叽叽喳喳。

而在宋清远这一方天地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满脑子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那里剧烈地搏动，如雷贯耳。

他有点生气，又有点烦躁，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乔一成跟自己对视那一眼，又觉得不该记得，他该忘了才是，心里矛盾纠结，拉扯极了。

想埋怨什么，却又找不到人埋怨。

宋清远最后只能把气撒在那可怜的橘子身上，他猛地吞了那橘子，却没想自己的恶意被礼尚往来，酸得差点倒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