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旧疾

b：渣龙好粗暴

回到翊坤宫，如懿重新散下妆发，躺下安寝，这回入睡很快，也许因为折腾过这一趟，亦或许是方才冒雨回来，身上发冷。

进入了睡眠，也进入了梦里，她梦见他站在城楼上望着自己，对自己说着那些誓言，说着那句让自己安心的话“有我在，你放心。”

可在这句话落下的一刻，那一切的美好，便在瞬间烟消云散，过往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定格在了她从江南先行回京的那个夜里，那只剑直直地向她射了过来……

她心头“咯噔”一下，立时惊醒了，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的便想去拉身边人的手，想用他掌心的温度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惶惑。

可伸出手却抓了个空，转头看着垂下的幔帐，她才记起，原来自己此时身处翊坤宫，而并非养心殿……

盯着旁边空荡荡的软枕，脑中回想着那低沉地语气，心下是说不出的怅然，只得拉了拉锦被，用自己的体温来安慰着自己。

是左肩猛然地刺痛将她从错愣中拽了回来，一开始，她并不是很在意这有一阵没一阵的疼痛感，逐渐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是被疼醒的，仿佛还觉得什么东西浸湿了自己的寝衣，伸手摸了摸，便又是一阵疼痛，她不住皱了皱眉，小心着坐起，垂眸一看，自己的左肩处鲜红一片，这分明就是血迹，她有一瞬的愣然，难道是自己旧伤复发了？慌乱之下，几乎下意识地朝外喊道：“容珮。”

话音刚落，容珮应声掀开幔帘，一见如懿寝衣上染的血，还有她面上不好的神情，也是吓了一跳：“娘娘……您这……奴婢去请太医！”

她刚要转身，便被如懿叫住了：“别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容珮实在担忧：“可是您这……”

如懿制止了她的话，再次阻拦道：“不要去，上回的药还有吧？拿来吧。”

容珮照做着拿过药，伺候着如懿涂上，又换了件寝衣，这才又躺下，如懿不放心就又叮嘱道：“记得不许告诉任何人，更不要让海兰知道，也别传到皇上那儿去。”

容珮虽然犹豫着，但也只有答应道：“是，娘娘有事叫奴婢，奴婢就在外头。”

如懿答应着，容珮再次拉下了幔帐。

次日，如懿便以偶感风寒为由免了嫔妃们晨昏定省，也就这样过了几日，谁也不知真正缘由，皇上也是时常派人来问如懿近来如何，可从未亲踏翊坤宫。

嬿婉此处滑胎之事闹得满宫里沸沸扬扬，谁又能不知呢？

那夜闹过一回，如懿也因着旧伤的原因甚少出门，一时间，帝后二人便又冷了下来，李玉每每过来询问，如懿也只道自己安好，也便罢了。

永和宫内，一盏浓淡相宜的碧螺春，一盘棋局，两人对坐。

“皇上？皇上？”静笙一子落下，此局胜负以定，皇上浑然未觉，似是在出神，静笙只得唤他两声，将他拉回来。

“嗯？”皇上回神，对上了静笙明亮的眼眸：“该朕了……”

他欲落子，静笙却实在难掩笑意，轻笑出声：“皇上，臣妾又赢了。”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顿了两秒，说道：“那便再来一局吧。”

静笙挑着棋盘上的白子，细细收起：“不下了，皇上心思并不在此。”

皇上手里拿了颗旗子仔细摸索着：“哦？那依你看，朕的心在何处啊？”

“您啊，人在东边，心却都在西边呢。”

“西边？……”他垂眸盯着静笙在棋盘上飞舞的手指：“嗯，朕是许久没去看过愉贵妃了……”

静笙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自然也知道他说的并非实话，也不拆穿他，细语说道：“皇上不记挂皇后娘娘，难道连十八阿哥也不记挂吗？”

皇上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抬眸深看了她一眼，站起来道：“罢了，朕乏了，改日再下吧。”

这样一日日地过着，如懿虽然闭门不出，但海兰倒是常常会过来，这样倒也称得上自在舒心。

这日一早，海兰便带着璟妘过来了，直至午后也并未离去，一时间，翊坤宫倒是热闹非常了。

璟妘一过来便坐不稳了，那是屋里院子到处跑，海兰是怎么也束不住她，如懿在旁也开口拦着她：“孩子嘛，一会儿累了自己也就不跑了。”

海兰无奈，只好吩咐伺候的人仔细跟着，自己倒抱着永璟稀罕个没够。

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哎呦呦，九公主您当心着点儿。”

如懿和海兰几乎同时朝外望去，却看不清是怎么了。

海兰刚要起来出去，却是李玉进来请了个安回道：“皇后娘娘，皇上传您过去。”

如懿脸上的笑意渐收：“好，本宫即刻便过去。”

海兰起身说道：“姐姐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待海兰走后，如懿也更衣去往了养心殿。

御膳房

如懿单膝跪着，皇上手持毛笔，在奏折上流畅地批阅着，口中道：“起来吧。”

“谢皇上。”如懿垂眸站起，皇上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皇后今日面色不好啊。”

如懿站在原地，听他开口才微微抬眸，回道：“劳皇上挂心，臣妾只是风寒未愈罢了。”

二人一站一坐，语气间皆是疏离，寂静一刻，皇上才又道：“替朕研墨吧。”

如懿顾及着自己的伤，一时没有照做，皇上抬头见她还站在那里，便再度开口说了句：“要朕给你下道旨意吗？”

如懿听了这话，也没有说什么沉默着走到他跟前，沉默着替他磨着墨，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两人也没搭过一句话，就仿佛自己只是独自一人，做着一件事，静默无语。

忽而就听“啪”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断开了，而后有墨汁零散的溅在了案几上，皇上便开口问了句：“怎么回事？”

可并没有声音回答他，他移眼一瞥，瞧见墨锭并不整齐的折断了，他一时不明其原因，抬眼望向如懿，却看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神情似有些痛楚，足下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撞在了放书的架子上，他意识到不对，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想问话，便见她朝自己倒过来，栽在自己肩上，慌乱之下赶紧伸手揽住了她，轻轻摇晃着，问道：“如懿，你是怎么了？”

如懿似乎听见他在问自己，虚弱地说了声：“疼”之后便似再无意识。

“来人，快传太医！”

江与彬过来诊治了一番，便出去开药了，如懿醒转过来，殿内又只剩了她与皇上二人。

皇上并没有看着她，只是沉着语气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朕？”

如懿看着帐顶，以同样的语气说道：“不只皇上您，除了臣妾宫中的人，再无旁人知晓。”

“你不看太医，也不让人告知朕，是想用自己的身子来跟赌气吗？”

如懿听他这样说，才微微侧头，盯着他的侧颜，说道：“臣妾不敢。”

她一语末了，气氛陷入死寂，过了会儿，她从榻上起来，经过皇上身后时却突然被他拽住了右手：“你做什么去？”

“臣妾回翊坤宫。”如懿话音刚落，便只觉得手腕处突然一紧，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生拉硬拽着来到了西殿门口。

他手上一用力，便把她甩了进去，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毫不犹豫地将门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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