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苍凌听后脸色大变，震怒道：“沈怀盈！！此话可不能乱讲，墨钰是什么样的人朕再清楚不过了，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贪财好色，他也不会是那种人，何况悠微是朕的女儿，他对他的继女能有什么图谋？就算有，项多也只是示好罢了。宫中生存不易，谁不想多一个帮手呢。”

还未等沈慕戈回话，苍凌又道：“不要将墨钰和悠微纯粹的父女之情想的那么复杂。”

“不是的，陛下！”沈慕戈此时也故作焦急，神色难为道：“您也知道的，臣自幼便是公主皇子的伴读，公主与臣两心相悦，臣早已和公主暗地里拜堂成亲！”

“什么？！”苍凌气的脸色发绿，“怪不得悠微一直都同你走的很近，原来你们早就瞒着朕拜堂成亲！”

“确实如此，所以臣才…才……”

沈慕戈痛苦的闭上眼睛，明知说出接下来的话，他今天必死无疑…所以他在心中暗暗嘲讽自己：明明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按照苍悠微的指示来的，可却步步都是错的、句句都是假话…

先前他同苍悠微商量计划时，他曾问过苍悠微，“倘若我对圣人说我们俩拜堂成亲，圣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杀了？”

苍悠微却毫不在呼，“无妨，本公主叫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定然少不了你！”

可高高在上的帝姬哪里知道！他一介书生之所以会放下读书人的尊严去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哪里是为了挣得几个微不足道的银钱，权是因为对公主殿下的一片爱慕之心啊！

沈慕戈睁开眼睛，直视女帝…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苍悠微也会穿上皇帝的冕服，坐在那里成为她梦寐以求的女帝…沈慕戈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沈慕戈突然瞪大眼睛歇斯底里的朝女帝怒吼道：“恨墨公子的禽兽行为！”

“啪”，女帝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荒谬！荒谬！大胆沈怀盈，你不光背着朕同公主成亲，还乱嚼皇夫和公主的舌根！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满朝文武皆知，女帝平生最忌惮嚼舌根子的人，他沈慕戈这次在女帝的面前说墨钰的坏话，无疑是往女帝的刀刃上撞。

沈慕戈惨笑，面如死灰道，“臣--知罪。”

“唰唰”，苍凌从腰间抽出了宝剑，沈慕戈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眼睛迟迟不肯闭上，临死前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苍悠微自信的笑容…

公主殿下啊，谁说这世间只有男子可以争储，您不是一直都视话本里唐朝的康乐公主、太平公主为偶像吗？现如今您终于可以致敬康乐公主和太平公主，做一名名副其实的皇太女了！

沈慕戈想起幼年时苍悠微躲在花丛中哭泣，他便偷偷从家里姊妹的梳妆台前翻出《康乐公主传》拿去哄她开心。

小公主那时还太小没有读书，是他将话本拿去念给苍悠微听的，其实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和苍悠微相处的简单而又快乐。

他每每念到康乐公主向父皇提出她要当皇太女的事迹，苍悠微的眼睛都会一亮，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悠微也要当皇太女！康乐公主和她的姑母本就是女中豪杰，加之唐朝武则天在位时期女子的社会地位非常高，这才出现了公主争储！可我们大安也不差在哪里，母皇可是陈硕真武则天的粉丝呢，悠微偏要效仿唐朝太平公主和康乐公主争储，做大安的皇太女致敬给她们看！”

对于小公主的言辞，那时的沈慕戈只好拍拍她的小脑袋，“小傻瓜，你说的太平公主、康乐公主，她们都是书中的人物。”

不需要致敬的…

沈慕戈做梦也没想到，苍悠微幼时的一番话竟然成为了她终生所奋斗的目标，她为了成为皇太女大开杀戮……甚至不放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这不是当年那个奶声奶气说要视太平公主和康乐公主为偶像的小公主，那两名大唐公主都是豪放不羁、敢做敢当的女中豪杰，就连他一个男子都佩服她们的英勇事迹，可苍悠微呢，分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女魔头，却让他爱了一辈子…

只因那年烟花三月，他被父亲遗忘在江南的小镇躲在人群中无助的哭泣，是小时候的苍悠微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是甜的。

苍凌的剑法极好，他甚至来不极躲闪，便被利刀无情的刺入胸膛。

公主殿下…以后的路…便要您一个人走了…

沈慕戈想起了苍悠微最喜爱戴在头上的牡丹花佃，又想起在话本小说里牡丹花佃最兴盛的时候是在武则天唐明皇他们在位时期的盛唐，到了元朝，牡丹花佃这门工艺便失传了。

也许太平公主或是康乐公主，她们也喜爱将牡丹花佃戴在头上呢…

能死在牡丹花下，他此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帝姬寝宫内，小厮已经给墨钰和墨清秋倒好了茶，苍悠微则在一旁仪态万千的坐着，手时不时的便摆弄头上的花佃。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用丝线精密制成的牡丹花佃，竟有一片花瓣悄无声息的掉落下来…

臣若死在牡丹花下，臣此生，再无遗憾…

苍悠微的心头一惊，她的脑海里怎么会浮现出这句话，都怪沈怀盈那个小贱人，没事干总爱在她面前献殷勤。

“殿下，您头上的花佃…似乎有一片花瓣掉了。”

墨钰从进门开始，便一直死死盯着苍悠微头上的花佃，只是他也是方才才注意到，苍悠微头上的花瓣少了一片。

“无妨，一定是它做的不牢靠。”

庭院深深深几许，牡丹花下佳人笑，墙头岸，杨柳绿，试问哪得须尽欢？

空也，哀也，晓风残月，斯人憔悴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