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镜的过去

副官头一次这么和我说话，他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我和秋雨都是司令一手教出来的。”

我点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啊，你和秋雨都是副官嘛，只不过后来秋雨去贴身保护许深深了。”

“原本打算让我去保护许小姐的，但是秋雨自告奋勇去了，我本来就想安安静静一辈子跟着司令，守着东北，所以对于秋雨的自告奋勇并没有什么其他感想，现在想想，从那个时候起，这家伙就喜欢上许小姐了吧。”

副官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知道他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一人，恐怕会认为副官在叙述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故事。

“我们两个是一路跟着司令过来的，沈央，其实，司令并不像他外表那般模样，冷漠，坚韧，他其实，也是害怕过的。当初在梅岭对上那边的马匪，五百多人绕着山把我们围了起来，我们当时只有那么十几个人，司令那个时候，是害怕的。”

“副官啊，你——”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没理由啊。

我的话还没问出去，就被副官给打断了，他继续说:“我记着那个晚上，我们十几个人，十几杆枪，围着一个大火堆坐着，我们都看着司令，他忽然问我们后不后悔跟着他走梅岭这一遭，他说他特别后悔，后悔带着我们来，他应该自己来的，这样就不用害死我们了。”

我的心猛的一颤，副官还在继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司令害怕，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害死我们。”

“那你们——”我和副官对视着，缓缓问了出来，“你们当时是怎么回答张镜问的那个问题的？”

后悔跟着他走这么一遭吗？

“我们十几个人，全部都说不后悔。”副官笑了一下，眉眼弯了一瞬，这是很难从他脸上看到的表情。“本来也不后悔，能跟着司令，死了也值了。”

我说不清楚我现在的心情，感觉心里涩涩的，副官叹口气，对我说:“后来我们在司令的带领下活着回来了，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了问题。”

我的心悬了起来。

“我们发现，司令他，似乎病了，这个问题在后来的某一天里被证实了，司令病了，他很容易在一些事清里控制不住自己，产生过激的行为，必须隔一段时间就服用抑制性|药物。”

我恍然大悟，忽然觉得一直疑惑的事情一下子都得到了解释。

小时候目睹父母双双遇害，在张老爷子膝下承受着家族的勾心斗角，后来又是商会上的尔虞我诈。再后来成了司令，每一次出行还要做足准备，担心这一次或者下一次有去无回。

这些一而再再而三会发生的事情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张镜，造就了他的性格，然后就是不知道伴随了他多久的疯病。

副官道:“但是，司令在和你接触的这半年以来，发病的次数少了很多，有的时候甚至不服用药物也可以压制病情了。并且，你是第一个毫不知情却仍旧活着被司令从密室里带出来的人。”

我微微错愕，有些不可思议的抬手指着自己。“你说，我？张镜可以压制病情都是因为我？”

“没错，因为你。”

副官替我确认了，道:“不过我和你说这么多，并不是让你可怜司令，司令并不需要任何人去可怜，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理解司令，并且，陪在他身边。”

末了，副官又补充道:“毕竟，高处不胜寒。”

这个道理我懂，张镜能坐到东北司令兼布防官的位子上，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呢。

就等着张镜的没了命，然后蜂拥而上。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张镜就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吊着个胳膊，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们在聊什么？”

我下意识的去看车门那边的副官，怎知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立在那里。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找借口。

大脑飞速运转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想着给你做点吃的，但是我不清楚你爱吃什么，所以来问问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