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十分钟创造奇迹

　　这是越前龙马第二次见到龙崎樱光慌乱不已的样子。

　　第一次是在刚进青学网球社被罚跑时，和上次不一样的是，现在她的右手正托着他的下巴，左手小心翼翼地用消毒过的纱布擦拭他受伤的左眼，在他忍不住喊痛时还会哄他“不疼不疼”——完全就像在哄着河村学长那会儿一样。

　　龙马未受伤的右眼可以清楚看到盘踞在少女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更加担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精准安慰到人。

　　明明受伤的是他啊。

　　龙崎樱乃在看到这个情况时其实是想冲进场内的，但这样会影响到赛场规则，在樱光将受伤的少年拉出赛场后，她才凑上前去看望。

　　“龙、龙马君的情况怎么样，不会有事的对吧……”

　　“眼球没事，就是眼睑肌肉伤得比较严重……血是勉强止住了，也不用担心未来会瞎或者留疤。”

　　在仔细检查过龙马的眼睛后，得出这个结论的樱光自己也松了口气，声音中也少了一些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这种白痴真的能气死几十次我，躲都不躲一下，反应速度居然能这么慢，脑子还这么呆，性格也这么鲁莽，刚刚还差点儿毁容！干脆笨死算了！”

　　樱光的吐槽相当狠戾，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替这个笨蛋擦拭左手血迹的温柔动作，也算是把青学的正式队员们的心声都吐露出来了——完全是因为逞强打自己无法接到的球造成的后果，要怨也只能怨这个笨蛋自己了。

　　默默倚着墙站在赛场内的伊武深司内心在愧疚着，但在听到青学那边大家对樱光这句话也的附和时，他知道他们并不在意这种事，那个看起来镇定自若的少女在拉走伤员前还专门冲着他和善地笑了笑，没有一丝愠怒。

　　“伊武学长，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竞技比赛就是这样，你也得早点适应才行呐。”

　　但是对着自己人时反应居然这么大，比起比赛而言她更关注的是运动员本身，虽然是在教训人，却觉得完全没有一点可怕的样子……可能从语气来听的话更像是撒娇吧。

　　本来打算说一句“不用担心”的越前龙马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也好，总比看着委屈到要哭出来的表情好多了，在听完这一口气说出来的抱怨后，他干净的右手轻轻抚在了少女的头上，然后狠狠地蹂躏了几下，“一会儿再跟你吵。”

　　“忘恩负义的坏家伙……一会儿可别剧烈运动，这种包扎只有大概十五分钟的限制，要是伤口裂开就只能送医院了哦。”樱光偏头躲过了想摸她脑袋的手，心里开始盘算着去后该喝多少瓶牛奶这种问题。

　　“……拍子都烂成这样了……越前，我把它们放回你的包里了。”桃城武安顿好晕血的河村隆后，捡起了赛场上碎成两段的球拍，得到被背包主人的同意后将它们装回了网球包里。

　　不仅如此，在龙马的一声“阿桃学长，请你顺便帮我把包里的另一副球拍取出来吧。”的愿望下，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崭新的红色球拍，走到座椅旁边后打算递过去。

　　大石秀一郎挡在了桃城武面前一言不发，龙马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在喊了声“大石学长”后面前的人叹了口气开始劝导：“樱光她帮你止血后，应该有跟你说过不要剧烈运动防止在受伤吧？”

　　……说是说了，但樱光其实不这么想，如果不想让这个倔强的少年上场比赛，她大可以骗他止不住血，然后拉着他去医院详细检查而不是在这里简易治疗。

　　说到底还是拗不过这个坚持到底的白痴，她才勉为其难地替他止血的——她接过了桃城武手中的球拍后就直接把拍柄放进了手冢国光的右手手心。

　　反正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小的经理，这种决定权还是得交给部长来做才合适。

　　手冢国光把拍子递给了选择站在这里知难而上的少年，青学的大家都在关心着他们这个学弟的伤势，为此他设立了这么个约定：“十分钟。十分钟之内还没有胜负，你就弃权。”

　　“没问题。”

　　越前龙马对自己实力抱有很大的自信，他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球拍，在大石秀一郎的担心中表示自己没问题。

　　在接到海堂薰专门扔过来的帽子后，道谢后他抿着嘴笑了笑，正打算将帽子重新戴回到头上时就被握住了手腕——明显就是樱光的手。

　　她用毛巾撩起少年沾血的墨绿色头发，擦拭得差不多干净了才悠悠开口：“别把帽子弄脏的话可不好洗。”

　　在给对方让路时，微不可查地说了声“加油”后，她趁着少年发愣、凝视她背影的视线中离开，重新端坐回了座椅上，当作无事发生。

　　……应该不是幻听吧，经历了三秒的反复思考，回过神后的越前龙马摇了摇头，带着明显的笑意踏进了比赛场地。

　　在被其他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做到大家认为难以相信的事情，这才是他的信仰和擅长，“就这么点小事，不必大惊小怪吧。”

　　龙崎樱乃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龙崎樱光，当时她曾经极力阻止过受伤的妹妹继续进行比赛，而当时的樱光就像现在站在赛场上的龙马一样坚强——安慰她没关系、告诉她不要破坏赛场规定，然后爬起来继续握着球拍战斗。

　　也是因为受过很多伤，樱光才锻炼出了娴熟的赛场救治能力，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看着别人受伤更难受的事了，当然如果受伤的是她自己的话她倒不会很在意，毕竟胜利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要担心了，既然我都能做到，龙马也可以的吧！”在安慰完握着她的手、为场上的少年紧张担心的樱乃，樱光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了这场比赛上。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现在的比分不容乐观，在失去发球局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不利的情况了，更何况龙马受过的伤多少对他的精神产生了影响……所以他要做的还有克服自己的心理压力。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青学也仅仅比不动峰多了一分，如果在此刻遏制住对方的乘胜追击，龙马还有一丝胜利的机会。

　　大石秀一郎已经坐不住了，他有在掐着表计算时间，正因如此才觉得越前龙马不该带着伤继续比赛了：“没问题吗，手冢……是不是应该放弃十分钟的约定了。”

　　时刻关注着赛场状况的手冢国光并不这么认为，略微皱眉后淡然答道：“不用担心。”十分钟的约定还没完全到，再怎么说他们都应该完整看下来这个少年武士的表现，无论他是赢或者输。

　　“打断你的自言自语我感到很抱歉，可以快点发球吗。”做着基本碎步的准备动作时，越前龙马在催促着对方不要浪费时间——“毕竟我得在三分钟内打倒你。”

　　伊武深司的碎碎念被打断后，很明显看到脸色也差了起来，他继续着自己上下旋球切换的战术，在龙马用出二刀流和单脚基本碎步时还扬言要让龙马的双手全都暂时麻痹。

　　但光是应付龙马打回来的球，他就已经相当吃力了，至少在樱光看来就是如此。

　　“所以越前一直在观察对方的招式，为了寻找对方的弱点才输了两局吗！”

　　这可能是堀尾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没有说错了，樱光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神情就如同场上势如破竹的少年般自信张扬，“也没有这么夸张，但意思确实差不多。”

　　运动神经超乎常人的越前龙马可以轻松做到跑步时球拍的左右手衔接，因此应对起能让单手暂时麻痹的发球自然可以得心应手，在明确自己的左手极限后，他才能更有把握地运用二刀流的战术。

　　对方的发球局他已经拿下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发球局了，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赢下这场比赛……他还是有信心的。

　　在龙马最后一记用扣杀动作掩盖的反向追身球下，伊武深司抬起左手的准备动作正好害了他自己，本该用拍子回击的网球稳稳当当被他握在了手里。

　　青学以6:3的成绩赢下了这一局，同时也赢得了地区预赛的冠军。

　　在一片贺喜的氛围中，获得胜利的少年朝着乾贞治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还惦记着十分钟的约定，试着用肯定的语气疑问道：“是不是还没到十分钟。”

　　青学的大家都为他竖起了大拇指，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爱和他呛声的樱光这次应该不会再说教他了吧。

　　“你——纱布那里渗出血了，还是去医院仔细看看吧。”

　　在颁奖结束后，樱光硬生生止住了她想脱口而出骂出声的笨蛋，她毫不客气地抓起了越前龙马的右手腕就要拉着他去医院，反正按照龙马这种满不在乎的性格现在肯定只想着回家吃饭了。

　　被抓着手腕的少年由着樱光的所有动作，反正她是真的没把自己当作男生来看，想对他做什么就敢上手去做……虽然他比较受用就是了。

　　“不是已经止血了吗。”

　　“……你这个笨蛋就不能听话点吗！”忍无可忍的樱光甩开了龙马的手，掐着他的右耳垂恶狠狠地抱怨出了声。

在看到对方抿着嘴揉搓着他自己红着的耳朵时，她的心情才稍微好起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