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好的茜素红龙凤喜服因为两人交握的手交缠着，恍若一体，一大一小的两双龙凤呈祥的鲛珠翘履一步步踩在金线绣边的红毯上，她在他的牵引下并未依礼退居在他身后，容齐牵着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大殿。

“行册礼！”礼官诵吟道，由礼部侍郎将皇后的凤印和金册捧上来，另有女官捧着空的托盘过来，由女官取下她手中的团扇，取以红纱金凤八宝面具覆面。“请皇后接印。”

瑾昭躬身欲跪，却被容齐一把拉住，她诧异地看向他，容齐亲自拿过托盘，递到她的手上，说道：“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今日，朕迎你为妻，入我家门，你我便是夫妻，不必有君臣之礼，日后，你与朕夫妻一体，当共掌江山。以后，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陛下！”瑾昭看着容齐满眼惊愕，文武百官也纷纷跪倒在地，容齐直接牵着她的手迈上高高的王座，两人并肩而坐在龙椅之上。

“礼官，继续！”容齐扫了一眼礼官，沉声命令道。

“是。”礼部侍郎转身面对下首百官，“跪！”

··· ···

奉迎礼结束，所有观礼的人对这位小皇后的受宠程度都有了新的认知。日暮西沉，百官赴宴，容齐也依礼去了内殿，寝殿中红绸遍布，龙凤喜烛大亮。新房中，看着举着雀扇，乖巧安静的端坐着的瑾昭，容齐有些意外，好像一个月不见，她忽然就长大了，乖巧了，穿着皇后的大装，戴着凤冠，庄严肃穆，像极了端庄合格的皇后。

“陛下，执喜称，挑盖头，往后便能称心如意。”喜娘将绑着红绸的喜称递给容齐，挑开盖头，红纱挑起，玉色月影羽纱的团扇上绣着展翅的金凤，纯金的扇边点缀镶嵌着镂花金片，坠着洁白圆润的明珠，团扇掩映，并看不清容貌。

一首却扇诗他才开口，她却已经降下了扇子，眉眼晶亮地看着他，她那精致的容颜也看得更加清晰。容齐看着她欢喜的笑颜，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想起了“楼上看山，城头观雪，舟中看霞，月下观影，灯下看美人，妩媚动人，撩人心弦。”

“陛下，陛下，陛下！”喜娘叫了三声，容齐才回过神来，看着喜娘脸上的笑意，他看到侍立在殿中的侍女都垂头低笑，自己也笑了。

“陛下，该祭神灵了。”

容齐将喜称放回盘中，瑾昭也将手上的团扇交给贴身侍女瓶仪。

“入同牢席！”

两人被搀扶着对面而坐，“敬天地，敬先祖！”三拜过后，小荀子和瓶仪在他们二人面前设上豆、笾、八簋、篮、俎，另备三牲六畜。

“陛下，用膳吧。”小荀子将筷子递给容齐，待两人三拜之后，将桌上的每一样都吃了才将桌椅供品移至西窗台下。

待两人漱完口，对面跪坐，“行合卺礼。置酒！”

两个盛着酒浆的瓠以红线相系，两人一人捧着一个。有礼官捧着一个空的瓠在一边，“合卺！”两人将自己瓠内的酒浆倒入礼官手中的瓠内，由礼官持玉勺混匀酒浆，再分别为两人倒满各自的瓠内。

“行礼！”

两人这才能同时举杯，在不弄断红线的前提下饮尽自己瓠内的酒浆，饮酒之时，礼官在一旁唱着吉词。待到吉词念完，放下酒盏两人仍旧对面跪坐，由礼官分协帝后沐浴更衣，退喜服，御常服。

帝入东房，释冕服，御常服；后由女官相扶，入帷内，脱服。瑾昭穿着大红的裹胸高腰衾衣跪坐在账内，头上的凤冠还未拆，凤尾上的羽状流苏落在她光裸的后背上，有些凉，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交叠在胸前的手微微发抖。

容齐穿着红色的衾衣由礼官引着跪坐在床上，与瑾昭对面而坐，看到她头上的凤冠羽翼微颤，半掩在层层叠叠的裙纱中的手指有些颤抖。容齐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地笑着说道：“别怕。”

瑾昭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衾衣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她红了脸，即便早有夫妻之实，但是，她是第一次这样看着他。

“陛下，娘娘，该行解发之礼了。”礼官捧着托盘提醒道。

瑾昭直起身，伸手去取他头上的龙冠，抽出盘龙玉簪放在盘中，双手捧下玉冠放在一边，而后是解开发带。两人贴的那般近，她的手臂和肩颈不免碰到容齐的脸颊、唇齿，两人都红了脸。瑾昭跪坐着，身上层层叠叠的纱裙限制了她的行动，她一个不稳，身形摇晃，容齐急忙扶住她的腰。

微凉的手隔着轻薄贴身的鲛纱贴上她的腰，瑾昭瑟缩了一下，环佩叮当，她脸色涨红地挣开他的手臂，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床边侍候的女官和侍女。

一旁的礼官看着红了脸的两人，低头偷笑，轻轻清了清嗓子提醒二人仪式还未完成。瑾昭解开他的发髻，就跪坐在他面前，垂下头，等着他拆解她的凤冠。

容齐看着她头上精巧的凤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试探着从旁边先取下一只，凤钗拔下，青丝落下一缕，垂在胸前，发梢调皮的落在了她的抹胸缝隙里。乌发雪肤红裙，容齐的喉间有些发痒，他移开视线，将手心里的凤钗放在托盘上。

瑾昭见他呼吸有些重，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容齐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不自然地伸手将她的长发拨到身后，继续去摘剩下的凤钗，不去看她，似乎这样就能压下心头的异样感。

十二只金凤一一取下，发丝一缕缕垂下，直至全部散开，金玉碰撞叮叮当当，冰冷的琉璃珠偶尔打在她的肌肤上，让她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这个过程似乎格外的漫长，待最后一支短钗取下，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听到礼官带着笑意的那一声“礼成”。两个人感觉好似掉进了火炉里，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行结发之礼。”

两人拿过托盘上匕首，各自割下一缕发丝，放在托盘中，看着礼官将发丝混在一处，用红线缠绕成两个两个同心结，分别挂在百子千福帐的两侧，摇摇晃晃，这要悬挂一夜，明日取下分别由他们两人保管。

“礼成。封帐！”

“愿陛下娘娘，夫妻和顺，绵延后嗣，以固国祚。奴等告退。”

听到所有人退了出去，瑾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跪坐在对面的容齐，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这种事情，真是！

容齐握住她的手，开口说道：“今日，也累了，早些安置吧。”“不是该，”瑾昭诧异地看着他，容齐笑了起来，直起身将她拉进怀里，瑾昭还未回过神，人已经躺在了容齐的怀中。

“所以，该早些安置了，我的皇后娘娘。”他说着，手指已经解开了她背后的丝绦，腰带松开，襦裙散开，伏在身上，显得有些形同虚设了。看着她茫然惊愕的眼神，他叹息一声，抬手盖上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说道：“莫要这般看着朕。”

瑾昭眨了眨眼，容齐感觉到掌心一阵酥麻，移开手，红账、乌发、雪肤，美人娇俏，容齐不禁沉醉，低下头，轻轻吻上她轻启的朱唇，亲吻之间，衾衣散乱。握上她纤细的腰肢，他感觉到身下的人瑟缩了一下。

“别怕，朕，会轻一些的。”容齐扯去她身上的襦裙，龙凤锦被盖住二人，也遮住了二人交缠的身形。

这一夜，殿内龙凤红烛未息，红账之内也未曾停歇，鸳鸯交颈，缠绵细语，殿外日头高起，容齐这才发觉他们竟然胡闹了一整晚，看着困倦地缩在他怀内，躲开刺眼日光的瑾昭，他笑了，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看着她皱着鼻子缩进被子里，容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