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着韩苏离开，瑾昭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扔在一边，说道：澹台瑾昭“我还是不适合干这种活，我给你剥个蜜桔吧。”

容齐“眼下不是，”

容齐本想说眼下不是蜜桔生产的时节，就看见她凭空变出一盘还带着叶子的蜜桔，果香四溢。他默默咽下刚才的话，看着她在空盆中变出水来，盥手，剥了一个蜜桔，细心地摘着桔瓣上的经络。

瑾昭剥好一瓣递到他嘴边，澹台瑾昭“尝尝看，这些鲜果多吃些，对你身体有好处。”

容齐无奈的看着她，容齐“你要小心些，这些，”

澹台瑾昭“你又不是别人。”

瑾昭见他又叹气，立刻说道，澹台瑾昭“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吃水果吧，好不好？”

容齐伸手要去拿被瑾昭躲开，澹台瑾昭“我喂你吃，你都没洗手。”

瑾昭喂他吃完两个蜜桔，又剥了一颗荔枝喂给他。容齐“这荔枝，太甜了。”

“那就不吃了。我给你剥个柚子？”瑾昭将荔枝收起来，又拿出一个柚子。

容齐看看硕大的柚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喂朕吃下去，朕连晚膳都吃不下了。”

澹台瑾昭“那好吧。”瑾昭看了一下天色说道，“那你要不要歇一会儿？”

容齐起身说道：“朕还有政务未处理完，你自己在宫内玩吧。”“我陪你一起，我保证，不偷看。”瑾昭跟上他，跪坐在他身边，给他研墨，看他批阅奏章，容齐见她一直盯着他看，却也真的听话，不打扰他，无奈地说道：“你若无聊，自去寻些书看。”

澹台瑾昭“书哪儿有你好看。”

容齐“咳。”容齐咳嗽一声，不自在地转开脸，说道：“多读些书，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旁人若是听到，该取笑你了。”

澹台瑾昭“我又不说给别人听。”瑾昭看到他脸上的不赞同改口说道，“好嘛，我以后注意。看奏章看奏章，政事要紧。”

瑾昭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坐好，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展开，放在自己面前。

容齐不用看就知道她心思不在书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偏偏看上他这副皮相了呢？他看着手上的奏折，说道：容齐“既无心看书，不如给朕看看这个，想想应对之策，莫要浪费大好时光。”

澹台瑾昭“哦。”

瑾昭接过他手上的奏折，澹台瑾昭“原来是云州的奏报，又是饥荒？”

容齐“若无头绪，就去看看书，找找思路。”

容齐说道，只当她是孩子，慢慢教导她。

澹台瑾昭“谁说我没有头绪了，小瞧我！”

容齐放下手上的奏章，看向她，“哦，那你说说，你有何应对之策？”

瑾昭拉着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说道：澹台瑾昭“云州，在西启的北境，从地形之上看，虽是平原，却是三面环山，山围水绕，因为气候寒冷，土地贫瘠，粮食向来只能种一季，百姓多种植豆类，但是，要想果腹，却需要风调雨顺，稍有不慎，便难有收成。自然会有饥荒。”

容齐想不到她竟知道追溯根源，饶有兴致地问道：容齐“还有呢？这是地形，我西启气候恶劣，重要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

澹台瑾昭“要想从根治理，眼下确实来不及。”瑾昭说道，“但是呢，可以向东启先采买部分粮草，已渡过这青黄不接的一段时间。”

容齐“你怎么知道国库没有粮草，需要采买？”

容齐看了一眼奏折，上面并未提及户部无粮。瑾昭看着容齐说道：澹台瑾昭“粮草之事，一直是西启最大的问题。我大启物产丰饶之地大半在东境，要想从根本上解决，最直接 便利的方法就是收复东启，重整大启。”

容齐看着瑾昭盯着地图的眼神，坚定，认真，果然是将门之女。

澹台瑾昭“不过，东启不足为虑，西启如今最要紧的是囤积粮草兵马，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国库既然没有充足的粮草，那就去买，没有良马，那就去寻。”

瑾昭看着地图，目光灼灼，说道，澹台瑾昭“云州虽然荒芜，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地广人稀，环境恶劣，耕地太少，粮种不合适。如今是刚刚入夏还未入秋，所以田地中的豆类米粮还不能完全收获，而去岁的陈粮却已经差不多空了，这才会有所谓饥荒。

澹台瑾昭云州知州的这份奏报并不长，也只此一封，可见是云州的常态，不足以掀起民乱，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以工代赈，趁着夏日开挖河道，新建水利，朝廷可以以粮食作为报酬分发下去。”

容齐“从东启采买粮草，你就不担心东启会趁机哄抬物价？”

澹台瑾昭“若是朝廷出面，自然会有人哄抬物价，但若是商户自己交易呢？”

容齐“你是说从行商手中零散采买？”

容齐皱着眉，这个方法并不保险。

瑾昭摇了摇头说道：澹台瑾昭“不全是，商人重利，直接采买也不保险，所以不能是我们主动，送上门的总是不如自己求来的好。”

容齐“可是云州能有什么物产啊？”容齐笑着问道。

澹台瑾昭“地里的粮草不能动，山上有啊！”瑾昭笑着说道，“云州三面皆是山，山珍众多。我自有办法让那些东西变成人人趋之若鹜的紧俏商品。”

容齐“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准备，而且，不是长久之计。”容齐看着她，问道，容齐“眼下能过去，可是以后不行，而且若是推行以工代赈之法，所有成年男子皆去服役，那谁能去采摘山珍呢？”

澹台瑾昭“云州人少才是关键。百姓故土难离，不会愿意迁往云州，但是陛下莫要忘了，陛下的手里有一大批闲人。”瑾昭看着容齐说道，“这些闲人，若是不用起来，实在可惜。”

“阿瑾说的闲人是？”

“犯人！”容齐“犯人？”

容齐想了一下，说道，容齐“云州，确实，一个州，下属县市并不少，狱中犯人不在少数。关在牢中，还要粮食供养，是该拖出来用一用。”

澹台瑾昭“有武功的废去其武功，戴上手镣或脚镣，命他们上山去采摘山珍野果药材，到地里去耕种劳作。但仅仅这些人还不够！”瑾昭看向容齐。

“还有什么人？”

澹台瑾昭“军人！”

瑾昭扶着容齐在桌前坐下，拿过纸笔，边写边说：澹台瑾昭“云州，有守军三万，但是估计只有不足两万的兵可以用。除去吃空饷的，年老多病的，年少不可用的，只能算一万人。这些人，一部分去山上狩猎，一部分去开荒。”

她蘸了蘸墨水，继续写，澹台瑾昭“再穷的地方都有富人，这帮人占据这大片的土地，他们是绝不会去服役的，既然如此，那就出钱或者出人，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出人。他们养着许多的奴仆一定要利用起来。”

澹台瑾昭“除却这些，还有，要改变整个云州的粮食和经济，”瑾昭列出统计图，“简单来说，就是不再种植收获不多的水稻好，保留豆类，改种玉米、红薯、高粱、荞麦、土豆等高产耐寒的农作物。

澹台瑾昭还有，必须增加云州甚至整个北部的人口数量，可以从哪些守军的家人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富饶之地，只要朝廷愿意给出优厚的政策，加以安抚，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前往云州的。这样一来，北境最多三年便能成为西启的粮仓。”

容齐看着她纸上列出诸多条例，心中百感交集，容齐“南境这些年几乎供养者大半个西启，这其中，阿瑾，出了不少力吧？”容齐能看得出她的眼里有征服天下的雄心，这样的女子，困于闺阁之中，可惜了。

澹台瑾昭“嗯？”瑾昭还在畅想着粮草备足，攻打东启的计划，突然听到容齐的话，愣了半天，才说道，“南境和云州不同，治理方法也不同，但是因地制宜是关键。这个奏折解决了，陛下还有奏折要批吗？”

容齐看着她眼光还盯着地图，笑了笑说道：容齐“阿瑾，你的才学真是令朕意外，阿瑾的眼中不仅仅是想治理好西启这方寸之地吧？”

澹台瑾昭“当然，陛下就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吗？”瑾昭看着他，“天下分离日久，正待明主一统天下，时势造英雄，这样好的机会，陛下不要？当下时局，乱世之中，若不能抽身出来成为执棋之人，那就只能成为亡国之君，容齐！”

容齐看着诧异的瑾昭，自嘲一笑，说道：容齐“现在，你还觉得朕，是你喜欢的人吗？瑾昭，你，有一颗报国之心，有鸿鹄之志，但是，朕没有，朕，命不久矣，就如这日薄西山的太阳，你是朝阳，而朕已是黑夜。我已不在乎死后是安葬王陵还是削首悬于城墙之上，”

澹台瑾昭“谁敢！”瑾昭打断他的话，说道，“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一国有能力和我西启一争，要死也只能是别人。待我西启一统天下，那削首悬挂城墙之上的，只能是别人。”

容齐能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和势在必得，她是澹台家的女儿，澹台家世代忠于西启，为保西启安宁，付出过很多，她有辅佐之心是人之常情。容齐伸手掩上她的眼睛，说道：容齐“姑娘家家，满身杀气，也不怕日后你的夫婿被你吓到。”

澹台瑾昭“陛下也害怕吗？”

瑾昭拉下他的手，紧张的看着容齐，容齐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容齐“朕是皇帝，自然不怕。”

澹台瑾昭“那就好。”瑾昭坐回去，说道，“别人我不在乎。”

容齐看着这个油盐不进，水泼不透，就是听不进去劝的孩子，只能安慰自己，她就是个孩子，任性些，也许过几日见了旁的青年才俊便丢开了。

于是接下来，瑾昭很烦躁，因为容齐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频繁召见年轻的官员、世家子弟，这使得他每天的平安脉都取消了，而且他还让她随侍在侧，端茶递水，听着一帮子歪瓜裂枣，在那里卖弄。

小荀子“陛下，司大人到了。”

小荀子进来回禀。

容齐“好，让他在外候着。朕，换身衣裳就去。”容齐将喝了一半的药放下，对瑾昭说道，“这位司大人，今年长你四岁，而且，家中”

澹台瑾昭“他家中有老母亲，出身寒门，背无依仗，不是你娘的人，是纯臣，很有才学，三年前科举入朝为官，家中略有薄产，性情十分温良，为人十分老实，总而言之人不错。”

瑾昭打断他的话，说道，澹台瑾昭“我还知道他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出生的，哪个稳婆接生，几岁断的奶、入的学，童生试、乡试、县试，进士考的成绩。我的陛下，你是想干吗？知道的，你是我的陛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选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