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算起来,时间仿佛并不长,修房顶的事情就像还是昨天。
可认真回头一看,已将将一年过去,早超过了原本拟定的归期,便连柏麟帝君的传讯都到了一封。
小院如今规划的很整齐,葡萄藤下秋千架,两侧书柜排成行,俨然已经是私塾外用的藏书阁。
不远处对面的巷子里是赵家,日常起居来不及照应时就会被拉过去,几乎是第二个家。
横侧处不远是已经整修过的私塾,紧挨着就是安安和李兴宇的小家,装扮几乎是比照着疆姜司凤这边的格局来,倒真像是一对亲姐妹。
孩子们学习已经小有成绩,虽说仍旧谈不上满腹诗书,但比之前已经强了太多。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有迹可循,昭扬着明日会更好。
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处原本就并非起点,也不是归途,即便住一年,哪怕十年,对于疆姜的漫长人生来说,也只如一瞬。
故而提起离别,疆姜神态自如,也并未有太多不舍,来往行李原本就不多,几乎来时是两个人,走时还是两个人。
就像当年一般,赵家依旧不舍,可又想的开,要走要留,原本就是自己的事,所以来了欢迎,走也不留,唯有祝福。
安安最为不舍,已窝在李兴宇怀中悄悄哭过一回,第二日拉着疆姜说了许多小心,叮嘱许多通信。
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抱住疆姜小小落了泪。
安安说好了,待我有孕,姜姐姐一定要来看我。
疆姜点头。
疆姜。嗯。
疆姜。传信的方式不是已经教给你了吗,回信也是如此,我会收到的。
那只是一片叶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仿佛到了秋天就会发黄枯萎,可偏偏答到了水火不融的效果。
为了方便没有法力的安安使用,疆姜更加精简了这个法术,写好书信,只要放在这片叶子下就可传递。
安安大呼神奇,已经用木匣子装好,收在了书架上。
安安我回去就试试。
疆姜知道安安虽然懂事,但毕竟年纪还小,会不舍是正常,伸手拍了拍安安肩膀。
疆姜。地契放在你那儿了吗,不卖,不送,下回来还要住的。
安安伸手擦去眼泪,顺着疆姜的目光重新展露个笑容来。
安安我会保管好的。
她是最为不舍的那个,可同时也是深知疆姜身份,最为清楚疆姜一生漫长,有正事要忙的人。
哭泣,是不舍,从来不是要留下疆姜的手段。
疆姜伸手再度抱了抱这小丫头,道了一句保重,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安安,此次回去是要成婚的。
诚然,这场婚事筹办日久,是三界内多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神族和妖族,是一场盛世浩大的联姻,甚至直接影响了各个种族之间的生存方式。
但追根究底,人族是在其中牵扯最少的。
于情,疆姜只将安安视作芸芸众生中略为特殊的一个小妹妹,能够达到多一份眷顾。
可于理,安安本身也只是三界苍生之一,疆姜原本就会保护关怀,只要她好好成长,疆姜就会为之欣慰。
所以,疆姜没有开口邀请,因为身为人族的安安,有原本的路要走。
至于祝福,早就已经收下,便无需再多个俗礼了。
而司凤那边就简单的多,交接完所有学生学习的进度,并且将能够使用到的书册都提前备上了几十份,方便私塾使用,正事便没什么了。
至于感情,他们两人之间倒是简单的多,比较像是纯粹的同僚。
这回离开的方式与上回一样,他们仍旧是走出众人视线,离村子有些距离,才足间起云,飞离了的。
从速度上来说,离去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从情感上来说,也没生出多少不舍,只是难免还会有所唏嘘。
神仙知晓天时,许多时候,也许连往后相见的次数与时机都能有所感应。
这是一场在相识之初就注定不会发生更深牵绊的情感。
人族的一生,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纵然再多真心诚意,也注定了这场相逢的短暂。
司凤知晓疆姜并非任何一种意义形式上的喜聚喜散,于她而言,一切相逢与离别都可归为因果,便没有问疆姜为何不就势邀请安安夫妻去参加婚礼。
只是牵着疆姜的手,不紧不慢的往承平山方向飞。
如今的司凤,也已经不再御剑,而是大大方方舒展着翅膀,颇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气。
那由人而生的情绪告一段落,短暂的平凡夫妻也落下帷幕,像是短暂的梦一场,如今重新回归主线。
看着司凤的翅膀,疆姜也配合着亮出龙尾,只一转身,便气势磅礴的化出龙形,与司凤的身影如同水火两道,起承转合相得益彰。
二人如同嬉戏一般,以天空为画布,落下一道又一道法术印记。
——
安安:呜呜呜,我连婚礼都不能参加!
帝君:莫急,且看我安排。
司凤:我和疆姜,刚好是一个成语,龙凤呈祥!
路人:哇哦,看那天上,跟画符似的,不知道谁又上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