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

看着依旧一脸认真的疆姜，司凤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觉得他是想要一个告别。

她今天空难得能见着人影，拉着他，说了这么多话，就唯独留着告别与叮嘱不说，是为了留点遗憾，告诉自己，她一定会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和他告别吗？

是，你神仙是可以厉害到这种地步，控制着一缕神魂，回来告个别。

可是司凤要的是这个吗！

禹司凤你骗我。

虽说本体是妖，可是这二十多年来的生长，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躯，有心肝有感情的。

司凤紧握着疆姜的手，眉目间的焦急仿佛要灼烧起来。

禹司凤你分明已说过爱我，可给我的依赖却太少。

禹司凤你明知我爱你，却还用说这种即便是死了也要回来告个别的话诛我的心。

疆姜。司凤……

禹司凤从知晓自己对你的心意开始，我就反复督促自己，要进步，要成长，能力不及你，便多下功夫，在别的琐碎之处照顾好你。

禹司凤我没有怨言，我也乐于接受这种爱屋及乌，与你一起为三界奉献法力。

禹司凤可是疆姜，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

禹司凤要我有大爱，却不容许我的小爱存活……

司凤的哽咽，声音来的比动作更快更明显。

禹司凤我自然知道你让我明日坐镇离泽宫，这样安排最为妥帖。

禹司凤但明日这样的时候，你都不让我陪在你身旁吗？

禹司凤我除了是修仙门派的盟主，更是你的爱人啊姜姜……

自从二人定情后，疆姜与司凤神思都越发契合，很多时候无需言语，也能明了想要表达的情绪。

久而久之，疆姜便只凭感觉，很少再用法力去探查司凤内心的想法。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以来的冷静，对自己来说，是一切稳中有序的备战，可司凤而言，却如同慢刀子的凌迟。

禹司凤出于职责，你要我接受你的博爱，接受你的思想，我都并无任何异议，我倾慕这样的你。

禹司凤但作为彼此牵过手，认证过的道侣，我不止倾慕你，更想保护你。

禹司凤就像你不止喜欢我这颗心，也喜欢我这个人，想要护我安然一般。

禹司凤姜姜。

禹司凤你的爱意关切都来的太官方，细细琢磨才能察觉出那其中的私心。

禹司凤你想让我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即便没有你，也不要亲眼目睹你可能会遭遇到的磨难，少些冲击，只留下个风轻云淡的告别，然后任凭时光漫长，抚平我心上的伤，重新开始新生活。

禹司凤我通通都接受，但你也不能磨灭我的私心。

有的人的爱意汹涌，像是盛夏突然落下的瓢泼大雨，又像秋日卷着落叶飞起的风，霸道而又明显。

可有的人的爱意如涓涓细流，同样是雨，她那却是春日的细雨，和风绵软，同样是风，却温柔细腻，不声不响。

疆姜便是后者。

层层叠叠的责任将成长中的她打磨成了一个优秀神仙的模子，执掌天规，她看过的欲望情感不知凡几，自然不会觉得那些热烈的言语多有冲击。

身上担负的太多，可以留给自己任意挥霍的余地就太少，她那最后一点私情，都给了他。

她直白，简单，很多时候看问题的角度和说出口的话都明晰得如同雨后春笋。

可这样的私情来的仍旧不直接，她说话直白，但在明面上，从来只礼貌性的叮嘱他好生修炼，却不带任何指点性的言语，留足了成长的余地和分寸。

连爱的程度都如同有尺度。

这近一年来，在没有她的帮助下，他统一江湖，名扬人间，地位名声都越来越高，可离别的时间越发久长，他不信她就不会想他。

可这样的思念会是温度正适的一杯茶，恰到好处的一个笑，却从来不是扯着他的袖子撒娇，说一句舍不得。

禹司凤我会好好活着。

禹司凤我答应你，即便没有你，我也会一直用心的活着，爱自己，爱三界，绝不放弃颓靡。

他的话一点也不比她的分量轻多少，可是说完，司凤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还伸手捏了下疆姜的脸颊。

禹司凤我还不是神仙，所以神仙不骗凡人这句话对我不适用。

禹司凤可这神仙从未骗过我，待我一片真心，我也不会骗她。

禹司凤通通都答应了。

似乎在这短短时间，不需要疆姜回答任何，他已经把自己哄好了，语气都明快起来。

禹司凤但你明天也不能让我去别处。

禹司凤会留下怎样的影响，那是我的事，会不会不能接受也是我的事，同样，会做出怎样选择更是我的事。

禹司凤你说过，你不会因为我们相爱而出于个人做出有违条例的事。

禹司凤你不愿的事情你没做，我没勉强。

禹司凤我不愿的事情，便是你不同意，我也要逼你答应。

说到这的时候还是正经的，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语气霎时间软下来，薄唇轻轻抿了抿，放下了一直紧握着疆姜的手。

话锋一转，他脸就红了，低低的落下一句。

禹司凤夫为妻纲，我好歹得用一回。

不用看疆姜都知道，她作为龙的时候，那身躯很耐打，一身坚硬的鳞爪，武器的未必能砍得动。

但作为人的时候，她这身躯外表就是个柔弱女子，手肯定是被抓出红印了。

司凤一松开，还短暂的有些热辣辣的疼。

可是都还没来得及她反应一下自己的手，忽然就见那刚说完长篇大论，把她一颗心都搅得疼惜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个初出山涧的毛头小子般红了脸，忽然落下这么一句。

那些离别的愁绪，分别的想念都被冲散，只剩下眼前清晰的笑脸。

少年显然很少说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可说完之后，除过羞涩，却又微妙的多了一丝底气似的。

全身上下仿佛都在说，大事都定了，我也不发表意见，可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就为了明天和你一起，这么点小事，答应我，听我的！

疆姜还能有什么办法，相识至今，不管心中想没想过，可口中从头到尾没说过成婚一个字的司凤，这会儿连振夫纲都搬出来了。

无法，只得应了。

——

疆姜：不能怪我没定力，关键是他撒娇卖萌，这谁能扛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