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见贺昀景

苏九哈哈大笑，阑轼退了下去，绯衣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似乎对阑轼很不礼貌，只好将目光投向别处，正好看到广袖绯羽裳，方才不知是被蛊惑，还是她身处其中而得以同感，竟觉确有小鬼拉着她跳舞。

　　苏九吩咐人带了箱子，这次他却没有原路返回了，原来此次亲自前来，不只为查看舞裙，而是要直接去苏府的。

　　那段路绯衣走了很久，可能并没有很久，只是她心里觉得这路真的很长，尤其她和苏九在两辆同样简陋的马车里，各怀心思，一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这样，绯衣又开始乱想，还是顺利的，又离朝局近了一步。

　　绯衣隐约想起几年前在红潭山发生过的事，突然发觉，良笙可能比她想象的要聪慧得多。

　　她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有很多身穿铠甲的人来红潭山拜访，他们说话基本靠吼，怎么也不离开，良笙好言相劝无果。那天晚上，她和良笙一起去后山睡觉，人声喧哗，她被吵得头疼，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

　　良笙只好去山下请了位铃医，是个叫阿姜的姑娘。

　　等她再醒过来，发现那些奇怪的人早都不见了，后来阿姜偷偷告诉她，那群人执意要去红潭，再也没有回来。她原本恐惧红潭，只是在不久前才得知，红潭有通往山下的路，那群人，恐怕不是要去红潭，而是要从那另一条路逃走，而她突然生病，究竟是他们为了拖住良笙，还是，良笙有事不许她知道？

　　她又想起，良笙下山前曾扼住她的咽喉，那时良笙的眼中，是与动作全然不符的柔情。

　　良笙沙着嗓子，道：“永远不要背叛上午来的贵人，你好好记着，这个人，叫贺昀景，全天下，只有他一人可信。”

　　这力道实在有些过了，她嗓子痛的厉害，急忙回答:“是。”那时绯衣发出的声音，竟与良笙一模一样。

　　绯衣摇摇头，这个动作像极了翩翩公子，要是有面折扇，恐怕是仙风道骨的气质。她看了破败的马车，已是极力避开掉落的木屑了，却还是觉得后背有些痒。她又摇摇头，这动作习惯了，好像还挺舒服。早该知道的，良笙如此聪慧，怎会以为苏九是明主，她真正要效忠的，是个叫贺昀景的人，不久之后，就要遇到了。他虽没有答应良笙把绯衣带进宫，但她知道，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良笙做不到的事情，无论江湖，无论庙堂。

这马车晃晃悠悠，绯衣觉得昏昏欲睡，眼皮沉重，四体无力。可是，要是突然到了，那侍从将车帘一掀，大家看到新来的舞姬倒在马车里呼呼大睡，怕是有些不妥。她想到这里，又强撑着睁开眼睛，这一睁不要紧，竟是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手，再看脸，剑星眉目，面容熟悉，原来竟是贺昀景。

贺昀景在她的脑门上猛力弹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却又忌惮着外面的人，不敢出声，只听他道：“你很困吗？”

　　绯衣发觉他一点没压声音，差点惊呼小声点，不过又觉这句可能比贺昀景的声音更大，便硬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