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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澜乙女:迟迟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痛苦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宫墙之上,那儿的风很大,猎猎扬起我的衣裙。我阖上眼眸一跃而下,衣袂被风席卷着,将我自己的面颊和胳臂割得生疼,可我却怎么也坠不到底。

  “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会带你离开。”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嘶哑着声音讲话。

  可,你……是谁?

  

  我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但我倒也不觉得怎样屈辱,毕竟我倾心于自己的暗卫。

  听说,我是因为在王上的寿宴上献礼时,脚滑从几百石阶上跌下来磕坏了脑袋,才使得好多东西都记不清了,而王上觉得晦气,便从那以后再不来见我。

  我记得我从那时候浑身疼痛着醒来之后,身边连个宫娥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名为澜的暗卫守在我的床边,右手摁着佩刀的刀柄,三整天没有阖眼。

  我也忘记是谁给我讲过的了。总之有一个传说,说是天上有一位仙子,沉睡了几千年,她呀,注定会爱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

  我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后来的日日夜夜看到的还是他。

  我将将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当真磕坏脑袋生了幻觉,我总是半夜听见女子的惨惨戚戚的啼哭声,吓得瑟瑟躲在宫墙冰凉凉的墙角那儿啜泣。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澜拎着一盏内里是红烛的纱灯进来,默默守在我睡榻的阶下。

  

  王宫里无论什么品阶的女官或是宫娥,都是势利眼罢了,茶水也不愿煮,饭菜有的时候还会送馊的来,还有几次从里面夹出了几个白胖胖的菜虫。

  每当这时候,澜都会愤怒得牙咯咯响,他卖了自己佩刀中的一把,一向沉默孤高的他竟也扯着笑脸去打点掌事太监,让他们送些好糕饼来。

  “你不必这般费心的。”我将太监差人送来的桂花糖糕掰了一半给他,我在他面前,从不喜欢自称本宫。

  “主子金枝玉叶,哪吃得了那样的东西。”他轻轻推回我的手腕,恭敬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卑职追随主子多年,自然知晓。”

  “你手上的伤口可好一些啦?”我装作漫不经心问道,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他手的侧缘不知道是剐蹭了什么东西,活像脱了一层皮似的,我总替他觉得痛。

  澜先是微微一怔,仿佛那伤口不是自己的一样,僵着胳膊把手抬起来自己瞧了许久,然后才敛了眉目,回复道:“多谢主子关照。”

  他对我极好,但却总是一副疏离的模样,好像只是我豢养的一个护我安全的亲信罢了。

  就算我老老实实待在深宫之中不去走动,也自然会有其他各宫嫔妃假惺惺唤着“妹妹”进来暗搓搓对我羞辱一番,兴许觉得我闭门不出是在酝酿什么狐媚祸主的计划,可她们不知道,我不仅不记得他们,我连王上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全都记不得了。

  她们说的话我大可以当成耳旁风,因为不仅刻薄而且无趣。反正澜从宫外给我搞来了好多有趣小玩意儿,有叶子牌,还有指尖一弹就能骨碌碌滚好远的琉璃小珠子,值夜的时候,他还会坐在窗口拿新落下的叶子吹曲儿给我听。

  我顶喜欢这些东西,他吹的曲子我甚至还可以跟着哼哼几声。澜总说自己是我的影子,可我却觉得他倒更像是我的肚里蛔虫,虽然这样的比喻实在白瞎了他的好相貌,但在我寥寥无几又簇新的记忆里,也就这样一个人能对我的喜好如此知悉。

  不过那些满头珠钗,衣袍华贵的妃子我可从来不敢惹,总是与澜一起恭恭敬敬行大礼,日子久了我也明白,她们位份要高于我,若是得罪于她们,恐怕几日的膳食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我自以为聪明极了,肯定不会自讨苦吃。

  不过也有些所谓“姐姐”不是善茬,捧着我的脸假惺惺夸赞着真是倾城相貌,可手指甲却狠狠在我脸上划下一道血痕。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澜便抽了佩刀。他抽刀的动作快得活像是一阵劲风,擦着那人的面颊将步摇上的流苏斩下来一穗,然后才冷冷地拱手道“卑职冒犯”。

  面前的贵妃花容失色,尖叫着要治澜的死罪。不过周围并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我怕她真要禀报了王上去处置澜——那样我可是一个体己人都没了,便连忙欠身赔罪说是没教好下人,自己讨罚去殿门口跪上两个时辰。

  太阳好大啊……晒得我晕晕乎乎的,还有点儿反胃。本身吃得就不好,跪了一个时辰就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澜朝前一步,定定地立在我的身前帮我挡太阳,额前的碎发都因为出汗打了绺,我抬起眼来,能看见他的耳朵尖被这烈日晒得红得有些透明。

  可我还是昏了过去。

  不过这次醒来看见的并不是澜。而是好些对衣貌不凡的宫娥,还有……坐在床边的王上。

  

  “你护卫孤的美人有功,大大有赏。”王上衣袖一拂,让手下赏赐了澜。

  “谢陛下。”

  刚刚睁开眼睛的我觉得奇怪,茫茫然看向四周。不是说王上不愿意见我么?我把目光抛向澜,澜神色复杂望向我。但我突然意识到面前便是王上,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用手扶住了。

  “爱妃身体不好,礼数便免了,孤这便差人送燕窝来。”面前男人长得倒也是英俊,双眉像是两把亮剑直扫入鬓。但我总觉得有点儿害怕他。

  王上不愧是王上,话音刚落,捧着各种滋补饮食的御膳房宫娥便鱼贯耳入,一字排开,变戏法似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怔怔看着面前人,犹豫问道:“王上……为什么会来见嫔妾。”

  “你在生孤的气?”他以为我在娇嗔他的冷落,大袖一挥将我揽入怀里。我也不知怎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不是欣喜,而是惶惶。

  我蜷在他的怀里动也不敢动,王上锦绣衣袍上的酒气呛得我有点儿想流眼泪,但我还是应了一句:“嫔妾不敢。”

  我这乖顺的反应完全是照着其他人,有样学样,但是不知道王上是怎的了,又或者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他瞧着我这般模样,竟然流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

  “你是跟着孤的爱妃来的。”王上让澜上前回话,“你主子这是……?”

  “主子那日磕到了后脑,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甚好,甚好。”王上拊掌道,然后唤来个最得心的侍从来,低声吩咐了什么。

  我感觉他们两个都在同我打哑谜。

  王上一走,我便叫住澜,问他王上何以那样问,可他却并没有回复我,只说之前的事情主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总觉得他又同我生分了。

  

  不过从那一日起,宫内上上下下都不一样了——多了不少我先前见所未见的珍稀盆栽,莫说是桂花糖糕,就是血燕的燕窝也能日日吃得上。

  我随口要一样东西王上便给我,但我眼馋别的王妃可以回家省亲,我便提了好几次,可唯独这点他不依我。

  每日都有其他宫的嫔妃来跟我讲好些客套话,搞得我再也不能跟澜趴在地上玩叶子牌,弹琉璃珠子,我拿手捧着问她们玩不玩,我想她们肯定在心里要嘲笑我玩下人玩的东西,但她们表面上仍旧做得好看,不仅陪着我玩还补上一句“妹妹可真是像孩子一样讨人喜,也难怪能得王上恩宠”,听得我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那日蹭破我面颊的贵妃也过来,她倒是不必行礼,但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倒像是虚虚悬着,让婢女奉上最好的创药给我,然后那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走上前来,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

  我觉得无趣,反复强调不会再追究当日恩怨之后挥挥手将她打发走了,但我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甩开身旁搀扶着我的宫娥的手,提着裙摆追她追到殿门口去,我问:

  “你知道我在那次磕坏了脑袋之前发生了什么吗?还有,我的家在哪……我想家了。”

  她堂堂贵妃,没想到听到这话差点儿一个没站稳,她身旁宫娥也齐刷刷跪了一地,一遍一遍叩头说着“王妃莫问了”“给奴婢一条生路”。

  她们这样子动不动就跪下来叩头,看得我都替她们额头痛,如今搞得我也心发慌,便停了问询,让宫娥们起来,然后狐疑看向自己身旁的婢女,她们也是哆哆嗦嗦回答道:“这是王上的旨意。”

  看来不仅我怕王上,她们也怕极了。

  可是为什么……连澜也不告诉我分毫呢?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王上来我宫内的第二日便离开皇宫御驾亲征,我也懂得,作为帝王,外出征伐是定少不了的。但不知为何,他的突然离开竟然让我松了一口气。

  临行前,他特地允准了我去城楼上为他送行。

  一群宫娥簇着我,将我搀扶上去,澜就紧跟在我的身后——从那日起,我讨来了王上的懿旨,让他做我我贴身护卫,佩刀可以不离身。

  城墙好高好高,里面是规规矩矩四四方方的宫殿,外面是广袤无垠的另一块天地,这城墙好像八卦阵中间那道分界线似的,把它们划的清清楚楚。

  我扶着城堞上带些薄土的石砖,踮起脚来朝远处瞧,身着甲胄的王上大概以为我在看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朝我示意,然后便是将士们的呼声震天。

  与王后交好的妃嫔还不忘背靠着王后这棵大树,背刺我几句,说什么没皮没脸如我,已是等不及要承宠。

  其实我并没有在看他,我在看向好远好远的地方。

  天好蓝,比我身上这件顶好雪缎做就的裙子要蓝多了、漂亮多了。宫殿里的天明明和这里的是同一块儿,但我就觉得宫墙内的天像是染料漂出来的,这里的蓝天就让人怎么也看不厌。

  但是心总是会隐隐作痛,不知为何。

  我晃了晃我的脑袋,又转而瞧向天空中飘着的几朵云彩,我鬼使神差地揽着衣袖伸出小臂来,朝这片天攥紧了手掌,好像这样就能把云彩留在手心里一样。

  “这里风大,主子请回吧。”澜向前一步,在我耳边低声道,我低头一瞥,他一只手的手指竟紧紧捏着我的衣袖,兴许是怕我失足落下吧。

  我回过头才发现澜的脸色好难看。我问他是不是冻着了,还是别的,他也不答话,只说让我快些回宫去。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宫去,总之就是莫名的抵触,但是如果是澜说的,那便算了。我悻悻退回来几步,让手下的婢女把手里我的大氅给澜披上,可澜瞧了几眼周围嫔妃们掩面偷笑的模样,便后退几步行了大礼道“不妥”。

  我这下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甩了一下袖子便自己跑了下去。

  “都不许过来扶我,不然……”我捏紧了拳头,不知在和谁置气,讲出了我从未脱出口的狠厉话,“不然全都把你们送去慎刑司打板子!”

  

  我就这样失魂落魄提着衣裙踉踉跄跄跑回寝宫去,不许任何人进来替我宽衣洗漱,我窝在床上,心头莫名其妙的委屈催得我掉眼泪下来。

  王上的妃嫔那样多,多得我自己连她们的脸都记不清楚,只知道是清一色的美人儿。而且他们还有家,有疼爱他们的父兄。

  我并不信她们是统统对王上都动了真情,才会明争暗斗,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地哭哭啼啼。我也更不信王上待他们,或者是待所谓盛宠的我有多大的真情,就算有,被分成那么多分的寡薄情意,我也不惜得去讨。

  他曾经能让我过那样的日子,现在对我好我自然也不稀罕。帝王情就像流水一样捉不住——水比起这般情意可是要澄澈许多。

  往大了讲,我想变成一阵风,卷着花香鸟语一路奔袭到天涯海角,往小了讲,我叩问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所贪恋的不过是那个陪我度过难捱日夜的暗卫罢了。

  我的心意不若帝王,认定了是谁那便是,再也分不出半点儿来。

  可我所贪恋的终究是不可能的东西,所以我只能一拳一拳擂着被子来跟自己置气。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澜在窗外拿叶子吹的小曲儿却没有眼力见儿地钻进来,害得我又大哭一场。

  既然对我无意,那为什么要在我瑟缩在墙角哭泣的时候给我点一盏灯,为什么要在我百般无助之时递我一只手。

  我咬着被角,开始嘀嘀咕咕骂上澜几句,不过我的喜欢实在显得有点儿蠢——我讲了几句便开始叱责自己竟然吐出这般言语。

  一个忠心耿耿的暗卫罢了。动情……本就是我踏错一步,尔后步步走错后给自己布下来的死局。怨不得旁人。

  更怨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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