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非常感谢院长

虽然台词土味、偶尔油腻、剧情玛丽苏，但是禁不住真香定律。爱情崎岖坎坷和爱而不得最痛苦，所以不如找个红娘来牵线觅良缘好了。

私设如山，介意勿入。

徐光耀驱车赶到喜上媒梢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忙着招呼贾家的小姐贾如意，端茶送果问前观后，好不殷勤，却始终无人注意到他。

他穿着显眼的军装站在门口，踱了几步，故意发出点声响来，捏了捏口袋里的黑色锦盒，瞄了一眼红纱串珠帘后面的众人。想着就算对方眼神不好，也该看到大堂内有个人了吧。

周长远倒是瞧见了，要出来迎客。徐督办徐光耀，可是不常见的贵客。

柳月冰展开木折扇挡了一下脸，斜了一眼周长远，又立刻与贾如意谈笑风生。半刻钟后才终于起身与贾如意道别，差小玫和严合明将贾如意于后门送出。

柳月冰打了个哈欠。通常都是男子托媒人去女子家说亲去，今日倒是反过来了。

这贾如意，是芙蓉居老板的女儿，早年曾在英国呆过两年。今日来是想让柳月冰帮忙去财源珠宝行老板张家说亲去。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来，显然是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就算是在英国呆过两年，思想先进，但也免不了根深蒂固的女孩子的矜持在。嘱咐她说是合适的女子人选，不让说出贾如意主动求亲的事情。

“徐先生，好久不见。”柳月冰将手中的扇子合起，扭了扭脖子。做媒人时，男子要端正，女子要端庄，人前不失礼。所以每次说媒，柳月冰都要装出一副温柔知性的女子姿态来。

徐光耀探着脑袋朝内厅看。父亲莫名其妙的密电一封，原因可能有二，第一，父亲此时在姻缘馆；第二，柳月冰有问题，父亲的照顾是监视的意思。所以他急切地想要来求证一番。

“柳小姐……”徐光耀瞧了瞧大堂里正在收拾残局的周长远和老李，犹豫了一下。

“有话，但说无妨。”柳月冰没工夫在这里跟他玩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把戏，只想尽快打发了他赶紧离开。

徐光耀思忖片刻压低了声音：“柳小姐，您这里可还有什么客人？”

柳月冰看向他，莫名其妙的到访和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来找茬的吗。

“如果徐先生不算客人的话，那我这就没其他客人了。”

徐光耀不言语，微低着头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柳月冰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甚至是有些讨厌他们，他都知道。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柳月冰会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意见，甚至是毫不掩饰，若说是因为中枪的事情，那他确实很抱歉，他也在她昏迷的时候去瞧过她很多次，也送了很多名贵的补品表达歉意。

“柳小姐，可曾见过家父徐督军徐伯钧。”徐光耀犹豫着开口问道。他心里始终是疑惑的，父亲不在这里那必然是在徐公馆，但是一贯不近人的父亲为何会发来一封没头没尾的电报？

“不曾。”曾与徐伯钧约定过不会将她来上海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谭玹霖还是上海的司令，表面是徐伯钧的门生，实际上互不对付，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

她若将徐伯钧来上海的事情透露出去，必定会引起谭玹霖的注意，觉得她与徐伯钧有什么牵扯，甚至会联想她以前与这些少帅的牵扯，认为她是徐伯钧的奸细。同时她也会因为失信，而得罪徐伯钧。她这条命，虽然不贵，但是也不轻贱，她还想要呢。想到这，紧张得发热。

柳月冰的小扇子呼呼地扇着，冷风飘过来激得徐光耀打了个寒颤。这样冷的天气，柳月冰不知为何还要扇着扇子，平常拿一把是为了装饰，今日怎么用上了？

“我父亲来了封信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我与徐老先生有什么私交？徐先生真是会说笑，我只是个红娘。想必是您适龄了，徐老先生让您关照我是为了让我这上海第一姻缘馆的红娘，给徐先生说媒吧。您也知道，我之前说过了，你们的媒我是不做，徐先生请回吧。”

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确实有可能是父亲要找她说媒。但又不是十分的道理。

“原来如此，是我多想了。”徐光耀低头从口袋里掏出黑色锦盒。“这是柳小姐的东西吧？”

柳月冰看着黑色锦盒，刚刚光顾着想怎么赶紧让他走，竟忘了自己的耳坠还在他那里。“是了，是我上次不小心忘记在您车上了，可否还我？”

徐光耀将手中的锦盒交给她，她依旧客客气气，淡淡地疏离与不耐烦都在时时刻刻提醒他，眼前的女子并不欢迎他，也不打算留他吃茶或者像上次除夕一样留他吃一顿午饭，所以一直没有让他坐下。

他也没有功夫在这里自讨无趣，整理了一下军装，便离开了。

他知道柳月冰有事情瞒着他，但是她不肯说，自己也不能逼问，若是被谭玹霖先察觉到什么，得不偿失。如今就只能再想办法查了。

“徐督办呢？徐督办呢？”

严合明一回来就满屋子找人，柳月冰敲着折扇，啪啪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徐督办？什么徐督办？你倒是想与他扯上关系，人家看你一眼吗？有想着阿谀奉承攀高枝的功夫，不如赶紧把贾如意和张家那位大公子之间的事情打听清楚。”

严合明不耐烦地搔着耳后：“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和喜上媒梢好吗？”

柳月冰一颗花生米扔了过去，正中严合明的脑袋：“你不给我找事，把贾如意的事情办好，就是对喜上媒梢最大的贡献了。”

耳环回来，万事大吉。这以后几日，倒不曾见过那些烦死人的少帅和小姐了，柳月冰除了处理贾如意的姻缘之外，也按时去医院复查。

那次枪伤，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罢了。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天寒时若不做好极细致的保暖，必会神经性疼痛，所以自从入冬到倒春寒她都裹着厚厚的棉服和长而宽的加绒斗篷，活像个古代大小姐。这也是她后来极讨厌谭桑榆和不愿与徐光耀他们来往的原因。

老李很心疼她，总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特地让妻子做了能护着肩背的系带小甲。长远总把屋子里烧得热热的，每次开关门都极为小心，生怕冷风大批的吹进来。刘小玫自己做了个暖水袋，里面时时刻刻都有热水，如果伤口痛了就拿出来替她敷一敷。严合明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却是个很好的人，他走遍了上海的医馆，寻了好多药方来一帖一帖的煎给她喝。

在她心里，朋友已经不足一形容他们了，这是家人。

“快，让一让，让一让！”

一阵焦急的借过声，柳月冰被人粗暴地推到墙上，脑袋结结实实地与刷了白漆的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眼冒金花，摇了摇脑袋，迷迷糊糊地，又摇了摇脑袋才看清楚东西。

“柳小姐，您没事儿吧？实在抱歉，是需要急救的病人。”一个抱着一堆病历本的小护士上前来查看她的情况。

“没事儿，救人要紧。”人命关天，着急了些可以理解。

从诊疗室出来，头上刚刚磕碰的地方肿起来个小小包，不大不值得抹药，但一碰就疼。无妨，人命关天，比起一条人命，一个小包不算什么。

“柳小姐！”

柳月冰惊恐回头，怎么又是谭玹霖？她是跟这些人分不开了是吗？

“柳小姐，你是什么血型？”谭玹霖上前一步，拽住她急切地问，好似若她不回答下一刻就要捏碎她的胳膊一样。

柳月冰慌了一下，看了一下在场的人忽然明白是有人要输血了：“谭先生需要什么血型。”

“B型血。”

上次枪伤后，她忽然得知了自己的血型，B型血。但是柳月冰此刻忽然想要自私一回，或许这一次不帮忙，以后就不用跟他们再牵扯了。医院这么大，肯定有不少B型血的人，也不差她这一个。

“我是A……”

“柳小姐是B型血。”医院的院长忽然开口。

“柳小姐，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救救徐光耀。”谭玹霖没有等她的回复，就把她拉近了手术室。时不待他，而且救人这种事，没人会拒绝的，他相信柳月冰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