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赶来时,是在医院楼道里看见童挽风的。
她垂丧个头,目光呆滞,肉眼可见的憔悴,和一个个病房外的家人一模一样。一个人提着暖瓶眼中带泪的往病房的方向走。
马嘉祺童童。
马嘉祺出声叫她。
童挽风你来了。
她闻声抬眼,没有多别的话语。没有问他怎么不出差了,没有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陈述句。一个无力的陈述句。
随后便转身继续向病房前走。
马嘉祺跑过来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暖瓶,可是对面的力量出奇地大,不说话,但是也不松手。
马嘉祺我帮你拿吧。
童挽风......
马嘉祺这很重的,我帮你。
马嘉祺询问了好几次,对面也不松手,直到站到病房前,她才说了一句刺痛着她自己的一句话。
童挽风让我为我爸爸做点事吧。
童挽风扭头对马嘉祺笑了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直到再也忍不住从眼角落了一滴泪滴落在地上,消失。
也滴落在了马嘉祺心上。
童挽风压下门把手,进去,把水倒进水盆之中,再把毛巾打湿。
童挽风拿着湿毛巾擦着床上人的手掌,脚掌。
从今天早上做完化疗,童爸爸已经睡到现在了。一口饭没吃,全靠输液瓶的营养补给。许是童挽风给他擦拭身体管用了,让他感觉到温度,才微微睁眼,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童挽风爸爸童童,来了。
病床上的人身体虚弱,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要不是病房过于僻静,也许也就听不见他说话了。
童爸爸洋溢着病态的笑容。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
童挽风爸。
童挽风没哭。
童挽风爸爸你不怪爸爸吧?
童挽风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隐瞒病情这件事。
童挽风摇摇头。
童挽风不怪。
童挽风爸爸乖孩子,你妈呢?
童挽风她出去买饭了。
童爸爸知道后沉默许久,目光盯着童挽风看。直到童挽风说要去给他倒水。他才开口
童挽风爸爸爸爸还有件事没做。
童挽风爸爸爸爸想和妈妈去一趟黄河,看看黄河的日落。
... ...
在童挽风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几乎没吵过架,因为不管自己的妈妈提议要做什么,爸爸都会全力支持。还总是给妈妈制造一些小浪漫。童挽风记得爸爸曾经说过,要让山河湖海见证他们到白头。当时妈妈高兴了好一阵,还学小孩子拉勾约定。
所以在某种情况下,童挽风喜欢看日落也有可能是基因使然吧。
不过,这种情况...
童挽风张了张嘴,没说话。
童挽风爸爸这是我答应过你妈妈的。
童挽风爸爸爸爸怕到时候...
童挽风好。
没等童爸爸把糟糕的后半句说完,童挽风便抢先开口。她不想听...不想听爸爸说那些糟糕透顶的话。
马嘉祺一直坐在外面,一方面是不想打扰他们父女之间的交流,一方面这件事情对于马嘉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他还没有向童爸爸提亲呢,他还没有和童爸爸喝过酒呢,还没正式叫他一声爸呢。可是这一切遗憾的背后,他知道他的宝贝最痛。
自己都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童挽风呢。
马嘉祺刚去主任室问了一下病情。
癌症+晚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