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收获

楚伊很小就学跳舞，那时候妈妈还在国内，有时间都会亲自接送她。楚伊印象里几次妈妈打她，都是因为她跳舞课不认真还有回家不愿意练习。后来，越洋电话费再贵，妈妈都不忘叮嘱她好好上课坚持练习。那时候，每次楚伊在电话里跟妈妈说又去演出了，又拿奖了，妈妈的喜悦能透过电磁波传到楚伊的耳里。上初中后，虽然是寄宿学校，但每周末都有一节一对一的课程，指导老师是妈妈的朋友。即使高三课业紧张，楚伊还是每周末会有两个小时泡在练功厅，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学生会的活动室有面大大的镜子，楚伊总趁没人的时候去练习，选的是之前老师编排好的作品。吃过没热身而受伤的亏，楚伊每一次练习都让自己准备充分，也很投入。有一次成越恰好从活动室经过，在外驻足了很久楚伊都没有发现，自然也就错过了成越满眼的惊艳与赞赏。

之前的业余组没有区分独舞和群舞，这次是独舞被单列出来，报名的人不少。时间仓促，楚伊的预赛成绩没有很高，指导老师的点评是：可见的生疏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有技巧太多没有连接，舞蹈性不够。

一针见血的点评和周佳薇嘴角的轻蔑狠狠刺疼了楚伊的心，楚伊自己都快忘记，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就是因为时间仓促楚伊才想着预赛时候用多些计较，外行人为技巧喝彩，内行人才追求更高的境界。

“楚伊，你悠着点，照你这样练下去会废掉的。”易纤纤是真佩服楚伊，上课以外的时间基本都用来练习，能轻易从她的步伐中窥见训练的强度。易纤纤记得有一次去给楚伊送饭，发现她一个动作练了一百遍，问她为什么，她说：“勤能补拙，练多了形成肌肉记忆会少出错。”

某一天晚归的楚伊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英语系系花在纠缠成越，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心里又羡慕又嫉妒。她还是放不下脸，她做不到在明知成越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主动追求，所以她选择了等待。现在，她是化被动为主动，站到更高更亮的地方，让成越不得不看到她。楚伊对自己说：再坚持坚持，那个好名次回来给成越看。好名次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用来增加信心的，在耀眼的成越面前，楚伊总在尽力掩饰内心的自卑。

半决赛的成绩比预赛好，楚伊请易纤纤帮忙录视频，再发给指导老师看。楚伊也正是在备赛的这段时间才发现：也许舞蹈就是妈妈未竟的梦想，她把它寄托到楚伊身上。楚伊跟许静凝说：“我妈这个月给我打三次钱了，让我演出服可以换套更亮眼的，妆发请专业的做。她大概比我自己更期望我拿奖吧，上学期我们一个月都联系不到一次，这次居然一个星期能收到两次她的视频邀请。”楚伊受宠若惊，但她学着接受，渴望母亲关怀的她又不敢主动走出一步，学不会主动那就先从被动接受开始。

楚伊记得她舞蹈老师常说的一句话：“舞蹈是有付出就一定有收获的，如果收获不是你预期的，那就是付出不够多。” 结果没有辜负楚伊这段时间的努力，她以微弱的优势拿到第一名的时候，获奖感言说的就是老师的这句话。

站在台上结果奖杯和证书，楚伊下意识去寻找成越，舞台灯光太亮，她看不到台下的他。被舍友们簇拥着离开礼堂，在门口碰到了成越一行人，乔葳先跳到楚伊面前说：“恭喜楚学妹，太太太惊艳了，舞台上和平常的你判若两人。” 楚伊忍不住偷偷地去瞄成越，恰好四目相对，楚伊有些慌乱地想移开眼又不受控地沉迷在成越的笑容里。

“很棒。演绎得很好。”成越的赞许让楚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有点苦涩：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演绎，那其实就是真的我。

楚伊在舞台上演绎的是真实的她，也是她期许中的她，欢快灵动无忧无虑。这支舞对她来说是释放，纵情地释放，没有顾忌没有忧虑。在此之前的每一次演出和比赛，楚伊最欣喜的时刻是聚光灯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掌声和欢呼为她想起的时候，而如今她在过程中便收获满满。和母亲缓和了关系，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自信，舍友们的体贴关怀，喜欢着的人不时投来的赞许的目光。。。 年少的我们撒足向前奔跑总为了最后的结果，殊不知我们错过了路程中的收获，当欢呼和掌声散尽，身边依然有人相陪才是最好的结果。

独舞的第一名一下子把楚伊的关注度提上了一个层次，那几天校内网和论坛都是在谈论她，而话题中心的她以养伤为名请了几天假回家休养。卸掉那股劲楚伊便觉得一身的疲惫，而且因为比赛时间压缩得太紧，楚伊有近一个月没有回家。冬季已经过去，楚伊却更不喜欢春季，这个城市的春季冻得人骨头疼，奶奶总在这个季节头晕需要打疏通血管的点滴。

上学期的某个周末，她突然回家要给奶奶一个惊喜，结果落得自己一鼻子酸。秋的萧瑟让院子里落叶四散，奶奶坐在摇椅上，腿上盖着毯子，电视还在播只是奶奶已经睡着。现在，院子的落叶被及时清扫干净，花坛里似乎多了些花，正盎然地绽放着。家要有人气才是家，还要有烟火气，踩着饭点回的楚伊闻到了饭菜香。

奶奶私底下和姑姑说：“总觉得啊咿呀上了大学开朗了些，不会把话都闷在心里，会愿意沟通。”

姑姑笑着附和：“青春期的孩子嘛，昨天还和我撒娇说晚饭想吃狮子头，以往晚餐总是几根菜叶子就饱。”

楚伊能说什么呢？最近练得狠吃得少瘦了，所以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不用控制，多吃点补补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