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消长

赛程已经过了三分二，一直紧绷着精神的楚伊有点疲惫，活动了下僵硬的笑肌，一时间有些恍惚。选手在演绎着的这首歌正是她歌单上常单曲循环的：“我”哪个“我”，怎样的“我”。。。

盛鑫源报完幕后，第十二号参赛者上场，然而等了半分多钟音乐前奏仍迟迟未响起。没等负责调度的钟延康确定情况，音控室通过对讲机告之系统事故需要时间重启，至于需要多少时间还不确定。楚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甩掉疲惫。

台侧有种压抑的安静，台上的选手频频转头求助，周绪之催主持人上台稳定局面时，盛鑫源难得没有动。楚伊不自觉往前两步，看了看台上的选手又看向盛鑫源，盛鑫源脸上晦暗不明。同在台侧的周佳薇推着楚伊，一用力把她推了出去，脸上有种得逞的微笑。

观众已经发现踉跄出台侧的楚伊，楚伊都没时间回头，在心里骂了句，便扬起笑昂首挺胸地走向被遗留在台上正不知所措的选手。化解了尴尬，预告了接下来的选手的选曲和个人特点，又回顾了已经上场的选手的演出，音响设备还没恢复。

楚伊被推出去的那一刻盛鑫源有那么点得意和幸灾乐祸的感觉，但马上在赶来的团委老师审视的眼里去了个干净，他是故意不在第一时间上台化解危机，他是想让楚伊知道他的重要性。到底是他失策，他没有想到周佳薇会把楚伊推出去，楚伊差点摔倒时，他的心抽了一下。

从台侧看楚伊cue选手的亲友团互动，盛鑫源才发现他从来没看清楚，眼前这个看着冷漠高傲又清纯的矛盾女孩，也有很活泼的一面。

预告和回顾都结束，音响设备还是没有修好，楚伊觉得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楚伊的眼里有苏安设，却还能自嘲：“怎么办，大家是不是也期待我接下去会说什么，是打算cue不存在的第十七号选手还是自己给大家唱一个？”

台下有笑声也有起哄声，楚伊叹了口气故作无奈：“但凡我有那个能力，我也不至于曲线救国来做主持人，这不是希望上帝在再次亲吻今天这些好嗓子的时候，眼睛不留神也给我个吻，好拯救我这被驴踩过的嗓子。”

场上的气氛轻松了些，楚伊才想起一直被她遗漏的点：放不出伴奏音乐是没错，但可以乐器弹唱。“听说上一届的冠军弹唱一绝，这不，我晚来了一年没有机会见识他的solo，要不，大家成全我一个愿望？”

上一届的第一名是乔葳，乔葳今天是背着吉他来的，本来是结束前的表演嘉宾，现在完全可以提前来个弹唱。乔葳乐于给楚伊解围，楚伊后撤半步蹲在乔葳身旁，举着麦对着他的木吉他。手指轻轻地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嗓音醇厚，这是一首楚伊很喜欢的歌。楚伊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仰着的脸上不再是僵硬的标准笑容，不知不觉紧张的情绪已经放缓。

乔葳唱了两首歌音响设备才恢复，盛鑫源上台再次报幕的时候，顺手扶了一把楚伊，她站稳后他才慢慢收回手。楚伊和乔葳一起下台，到台侧楚伊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又在乔葳的轻笑声中站起。

“谢谢学长解围。”楚伊差点就90°鞠躬，“我，我刚刚太紧张了。”

“学妹谦虚了，咱是好友了嘛现在。”

“啊？啊。”线上好友。。。

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活动结束没有庆功宴，文艺部以及协同部门的每一个人都被要求交检讨书。其他人都在哀嚎，楚伊已经累到面无表情，周佳薇瞥了楚伊一眼，走到她面前。周佳薇说：“楚伊，你是觉得你不需要写检讨了吗？救 世 主？！”

楚伊睁大眼表现出无辜，心里弹幕横飞：检讨书本来就轮不到我，不给我发表扬信就不错了。钟延康率先站出来替楚伊说话：“是我们在抗议，楚伊都没出声，学姐你没听清楚也要看清楚。你看楚伊这样子，就是累懵了，说实在的，今晚换成是我，我是没有她这种处事水平的。”

“我。。。”

周佳薇要争辩，被盛鑫源拦下，“虽然没有到救世主那么严重，但楚伊今天的表现确实不错，戒骄戒傲。”

楚伊：戒骄戒傲是什么鬼？我特么哪里骄傲了？

周绪之揉揉太阳穴，两步挪到楚伊面前，挡住盛鑫源和周佳薇的视线。“楚伊学妹，检讨书要准时交哦，尤其是你，钟延康。”

钟延康嘀咕：“说的好像你不用写一样。”

周绪之一胳膊夹住钟延康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欠揍啊，啊？”

隔天，不，当晚，楚伊再次成为院内乃至校内的风云人物，不知道是哪位她的爱慕者开帖盖了个高楼。鲜花和掌声是蜜糖还是砒霜还没有定论，楚伊就收到了校学生会的预赛通知：F大舞蹈大赛业余组独舞预赛。

楚伊反复看了几遍短信，还和发信人联系了，确认没有找错人，所以是谁帮她报名的？纠结气恼了一会儿，楚伊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出了声：谁报名的都无所谓，她只要不去参加就当自动弃权，又没什么损失。不，还是有的，她回头给这个通知人充十块钱话费，毕竟人家给她发短信也是要钱的。

楚伊是没打算探究始作俑者是谁，奈何人家不放过她，这不，直接在文艺部例会上挑明。“这次校舞蹈大赛，我们院舞蹈队报了业余组群舞，还有楚伊报了业余组独舞。”

“我没报。”

周佳薇笑：“我帮你报了，楚学妹这么有能力，不能浪费。”

楚伊：。。。你是想说这么爱出风头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吧？别以为最近的风言风语我没有听到，什么人啊这是，气量这么小。

这学期另一个女副部去交流学习不在，文艺部的日常琐事基本都是周佳薇在处理，她也早想到楚伊可能会弃权，她偏不给楚伊机会。“我看过档案，学妹都过北舞十级了，区区一个校业余组舞蹈比赛的第一名，应该不在话下吧？”

楚伊：。。。你行你伤啊。。。

婊里婊气谁不会，楚伊本来打算正面刚，奈何成越也在，她要克制。楚伊怯弱地站起来，朝周佳薇笑笑：“谢谢学姐的赞赏，只是咱F大人才济济，十级证书在手的大把，我实在不敢肖想第一。而且我因为受伤，已经很久不跳了，胜任不了。”

周佳薇冷笑，“学妹不用以退为进，反正我们院就指着你争光了，服化费用啥的要是有难处，部门会酌情给予解决。”

这下不用楚伊说话，连成越都听不下去，挑了挑眉便开口：“学生会不差那点经费，如果楚伊决定要参加，任何难题以及产生的费用，学生会报。以后这种个人的活动，需要征得本人的同意，学院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周佳薇你怎么就认为没有其他人想参加呢？”

成越虽然是主席团成员但到底和周佳薇是同一级，周佳薇不服成越很正常，但盛鑫源不想矛盾激化。“重在参与，楚。。。学妹尽力就好。”楚伊不解，她眨了眨眼后移开眼，她刚刚在盛鑫源看向她的眼里看到了光。

盛鑫源后悔了：和周佳薇在一起真的是一时脑热，他知道周佳薇是个合格的女朋友，但是他没有心动。在他们这个年纪，缺乏心动的恋情就像一滩死水，投再多的石子都没有涟漪。周佳薇感觉到盛鑫源的后悔，她也知道有愧疚就会有爱，所以她用尽全力在喜欢盛鑫源，用舍友的话说，她只差跪舔了。周佳薇想用对盛鑫源好来让他愧疚，这样他即使后悔也不会提分手，日久总会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