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台阶

李晓慧就不是会见好就收及时止损的人，她开始拖其他人下水，她指责周佳薇说：“薇姐自己说的，说鑫源学长看不上楚伊这种烂货，说鑫源学长知道了楚伊的过去才没有再追她。”

楚伊的心收紧，“烂货”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刀狠狠扎进她的心里，顿时心血淋漓。楚伊脸煞白，双手握拳，颤抖着一步步走到李晓慧面前。“道歉！”

李晓慧推了楚伊一把，“道什么歉，你心虚了，你的过去。。。”

“李晓慧，住口。”周佳薇一脸尴尬，她知道必须把所有都推倒李晓慧身上，她才能保住爱情，保住在学生会的地位，以及她的脸面。“我从来没有和李晓慧说过这样的话，鑫源和楚伊之间也没有任何除了学长学妹以外的关系，对吧，鑫源？”

易纤纤才不管这话是不是周佳薇说的，起码现在是从李晓慧口中说出来的，她打掉李晓慧指完周佳薇又指向楚伊的手，咬牙：“你的素质呢？你必须道歉！”

“原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我是学周佳薇的原话。。。”

周佳薇急了，她晃着盛鑫源的手臂委屈地说：“我没有，不是我。。。”

“晓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对楚伊学妹和对你以及所有文艺部干事，都是一视同仁。”盛鑫源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欣赏的李晓慧的优点，此刻变成一把利剑，叉着他把他架在火上烤。“道歉！”

“我说了不是我，我不，我说的是事实。。。”“李晓慧。。。”“周佳薇。。。”

李晓慧和周佳薇争执了起来，在场的人一人一副脸孔，不同的声音仿佛化成一个个大字朝楚伊砸过来，楚伊突然有种类似绝望的感觉。她不是在一团混沌中自证清白，她是企图驱散所有阴霾，可是她不具备这个能力。见好就收算不算褒义词楚伊不知道，但是过往的经历告诉她，此时该退一步，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楚伊走到盛鑫源和周佳薇面前，慢慢弯下腰说了句抱歉后，站直身体直视他们说：“事情是我自己引起的，我们不该在宿舍八卦，只是因为羡慕所以没忍住就议论。”

说完，楚伊转过去面对李晓慧：“我不相信薇姐和学长会说那样的话，对我有任何不满，请直接冲我来，破坏他人姻缘会遭雷劈。我希望你道歉并在论坛澄清，你乐意给大家提供茶余饭后的话题可以，但不要牵扯无辜和胡编乱造。”

“你们都不相信我，明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李晓慧开始放声大哭，她去扯盛鑫源的衣袖：“学长，我真的没有造谣，楚伊是真的说过。。。”

易纤纤是真的服了李晓慧，楚伊都递台阶了她还不下，那就别给她留路。易纤纤说：“你的意思是，你说的关于周佳薇学姐的部分，是造谣？”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李晓慧越哭越大声，楚伊却想笑：难道该哭的不是她楚伊吗？场面混乱，主席团的各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在成越身上：成越分管文艺部。成越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神色是楚伊不曾见过的，楚伊突然觉得心疼和难过：高岭之花如何见过这种女生间的撕扯。这就是楚伊的纠结，她知道如果不解释，成越没有立场和理由相信她的清白。可如果解释，又必然把这不体面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两败俱伤，没有赢家，平白给人增加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叫什么，李。。晓慧？”成越往前走了几步， 站到楚伊和李晓慧中间，看了楚伊一眼后转过去对着李晓慧说：“本学期社团考评风扣掉。”

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成越，李晓慧下意识地怂了，抽噎着：“我，我。。。”李晓慧茫然地往旁边踱了几步，看到楚伊后突然所有的情绪有了出口，把她身上的包直接冲着楚伊砸过去。

剧情很老土，成越挺身上前背过身替楚伊挡住了，包里有书本，应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楚伊看到成越皱了皱眉头低低地哼了一声，砸在成越身上却疼在楚伊心上，楚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握成拳。

“李晓慧，我敢用全家性命起誓，你敢吗？起誓你没有造谣，没有胡编乱造？”楚伊昂起头一步步走向李晓慧，她赌李晓慧心虚：先不说浴室门隔音好，她和易纤纤讲话的位置离浴室也有三米且她们声音小。

“我。。。”李晓慧确实心虚，她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几个重点的词。

楚伊一步步逼近，脸上的表情很平和无波，“或者按你的方式，你之前也没少威胁要找人揍我，咱们打一架？”

在场的男士都笑出了声，可能心里活动都是：看美女薅头发，互相撕扯，那可有看头。

“你个。。”李晓慧自己吞下了后两个字，她看到盛鑫源捡起了她的书包，一步步走向她。

盛鑫源把包递给李晓慧，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看得出是在努力保持风度，他淡淡地说：“你回去吧，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学长。”

李晓慧灰溜溜地离开，楚伊没有出声阻拦，这很不像她，起码不像以前的她。执着对错有时候就不是件对的事，心里的黑白界限常常被现实的灰模糊，学会妥协很难。

吃瓜群众先行离开，楚伊看着他们轻快又略显急促的步伐，她明白：新的“谣言”即将开始传播。“谢谢。”楚伊跟成越道谢，“抱歉，给你和大家添麻烦了。”

“虽然场合不太妥当，但该道歉的不是你。”成越从口袋摸出两张创口贴，递给楚伊：“手，处理下。”

楚伊愣了一下，缓缓放开手指手心朝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双手掌心食指下方都磨破了。钟延康上前，接过成越的创口贴，一边撕一边问楚伊：“楚大姐，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打沙包出气也应该是关节受伤啊。”

楚伊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成越眨了眨眼说：“学长是哆啦A梦吗？口袋里什么都有？”

成越也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许宠溺，“习惯而已。”很久以后，楚伊才知道，这个宠溺不是给她的，这个习惯也是因为另一个女孩。

可此刻的楚伊，弥足深陷：她又多了一个喜欢成越的理由，这场看似没有结果的暗恋似乎又有了微光。成越含笑的眼落在楚伊的眼里，是足以燎原的星火，燃遍她的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