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辩论（中）

盛鑫源进活动室的时候，活动室安静得有点异常，他带着淡笑不明所以地问：“都在等我吗？着阵仗很隆重。”

被赶鸭子上架的楚伊，忐忑地坐在三辩的位置，她右边的四辩位是盛鑫源，对位是成越。盛鑫源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楚伊，轻轻地说：“别紧张，有我呢。”楚伊僵硬地转过头去，没有看盛鑫源，只是把视线落在桌上，点了点头。

经济和金融系的新生都是观众，经济系领队是主席，徐荣辰是裁判。易纤纤虽然不理解楚伊的选择，但在徐荣辰把楚伊安排在四辩位的时候还是出声了：“不是说楚伊是四辩位吗？”

“那也不一定，可以吗？学妹。”

都无所谓了，楚伊内心很排斥而且烦躁，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全力以赴。对位是成越啊，看着成越的脸，楚伊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别人有备而来，她只有五分钟时间准备，还好徐荣辰够意思，题目和当年高中联赛决赛一样，楚伊所在的队连持方都一样。徐荣辰那时候已经高三退队，他应该是不知道楚伊原本是三辩位的替补且整套质询她都参与了所以记得清楚，所以，徐荣辰的目的是什么呢？

“学长学姐们，不好意思，请多包涵我这个猪队友。”楚伊坐得僵直，半开玩笑的话，脸上却没有轻松的表情。

成越就在她不到两米的地方，楚伊视力很好，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成越右眼眼角的小小泪痣。楚伊没有得到学长学姐们的回应，尴尬之余她转头去看易纤纤，易纤纤一脸的倔强。楚伊想到刚刚易纤纤小声的耳语：“你最好全力以赴，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楚伊在质询成越的时候手是紧紧握拳的状态，一脸的严肃，可语音语调也自动调整成适合辩论的状态。成越也是有备而来，含笑地见招拆招，互相拆对方的立论巩固己方的论点。自由辩论时候，更是和成越有来有往互站高地，楚伊看到成越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慢慢收敛。

经济队是临时组织的队伍，配合和默契度都不够，盛鑫源的四辩很精彩，但对方的四辩是去年的最佳辩手。经济系落下风显而易见，结束后楚伊放松地瘫靠在椅子上片刻又坐正，她不敢看身边的人和观众。

楚伊看出经济队领队脸上有挖到宝的表情，她看向徐荣辰：“荣辰学长，我们可以私下聊聊吗？”

“荣辰学长，你知道我为什么高二开学就退出辩论队吗？因为刚开学那场交流赛，我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我喘不过气来，忘掉了所有所有。你也是知道的，我高一是替补，我也不知道傅老师为什么会让我顶替突发阑尾炎的四辩位学姐。那场，我们队输了我却拿了最佳，舆论的压力全在我身上，其他位置的替补和被我顶替的学姐，怎么可能会安然接受。。。”

楚伊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大方，不能跟以前一样只会独自沉默委屈，清者自清都是骗人的。楚伊还是很紧张，提起过往，她觉得难过和屈辱，还有愤怒。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眼底酸涩难耐，楚伊努力地装做风轻云淡可是到底被表情和颤抖的身体出卖。

徐荣辰万万没有想到楚伊放弃辩论会是这样的原因，在他还在想着怎样安慰楚伊时，楚伊又接着开口：“学长，我不舒服，我先走了。”

“楚伊学妹，你等下，可能是因为我太喜欢辩论了，所以我觉得天赋不应该被浪费。”

可是我没有天赋。这句话楚伊只敢在心里说，被说有天赋是件该虚荣的事情，背后的汗水只有自己知道。楚伊红着眼回活动室，原本还热闹讨论着的各位都安静了，楚伊走到经济系那方，朝大家鞠了一躬。“很抱歉，我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也没有人再阻止楚伊，楚伊几乎小跑着离开。这边楚伊离开没多久，打完电话的徐荣辰也回到活动教室，他一脸地惋惜，叹了口气把刚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在座的各位。

“大概是那些人容不下楚伊的才貌双全，传了很多不堪的谣言，甚至有身体上的伤害。楚伊那时候还是倔强要强的性格，会反抗会辩解，但被变本加厉地欺负。辩论被当成了原罪，楚伊开始怯场，就干脆退出辩论队躲避是非。”

楚伊在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给许静凝打电话，她说：“凝凝，高中时我以为辩论队离了我不行，可是我退出后他们还是拿了名次，虽然没有我在的时候那么好。现在，我好不容易接受我的平庸，为什么又要给我一种没有我不行的错觉？”

徐荣辰记忆里的楚伊，还停留在当初，那个长相明丽个性张扬的女孩，近乎凌厉地驳击对方的观点稳住己方论据。徐荣辰觉得可惜，也觉得抱歉，辩论之于楚伊就如当天她的持方：我们终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