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无罪的神明(12)

“她现在怎么样了？”何清隔着门上的玻璃朝病房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白色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情况。

林晗之叹了一口气：“唉，其实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她不愿意见人，也不太想说话，我们担心她心理上的问题比身体上的问题更严重。”

何宝怡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倒映不出什么情绪。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自杀成功，心里又酸又涩。何宝怡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当握着刀朝向自己的那一刻，其实自己害怕得下不去手，对死亡的恐惧让自己对自己的厌恶之情涌上心头，本来以为自己报复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报复的快感让何宝怡觉得自己变得勇敢了，但是这时的心里波动又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初被欺负的那个懦弱的何宝怡，终于下定了决心，以死亡告别痛苦的过去。

在腹部伤口疼得火烧火燎的时候，何宝怡在脑海里回放那些男生女生，被火焰燎烤发出的痛苦的尖叫和祈求，在那一刻，她仿佛和那些欺负她的人身份对调，她终于站在了高位俯视他们，也能让他们尝尝自己内心宛如被刀剜的感觉。

病房的门被推开，铁质的药车被推进来，护士和医生开始给伤口上药，使得伤口的疼痛加剧，这样的疼痛一下把思绪拉回了现实，何宝怡突然意识到，现在面对她的，将是冰冷的牢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牢房和每日平淡一眼忘得到底的未来，何宝怡突然喋喋地笑了，把正在换药的护士吓了一跳。

何宝怡想到，还有林大兆陪着她一起。林大兆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人，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上前来保护她，但是林大兆也不能天天陪着何宝怡身边，他还要正常上下班、巡逻。那天晚上，值夜班的林大兆突然听见小树林传出呜咽挣扎的声音，林大兆寻这声音找去，就看见何宝怡宛如鬼魅一般站在暗处看着在地上滚动着的被捆住的女生，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那些微薄的正义感和从虐杀别人中带来的快感，让林大兆也沉浸其中，他将自己对社会的不满和对领导的怨恨倾注在了这些学生身上，在做这些事情时，和往日不同的何宝怡也吸引了他，他们终于沆瀣一气，成为了彼此的帮凶。

陪着她的人……何宝怡脑海中浮现一桌简单但是色泽鲜艳，一看就很好吃的家常菜，在那个灯光昏黄的客厅里，坐着她的母亲。

妈妈大概已经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吧。

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即使有助学金的补贴，母亲一个人打工赚生活的费用已经很难，何宝怡不想再让母亲操心，将自己的痛苦转化为对宗教的沉迷上，谁想到这样的折磨让信仰变了味，她终于找到了借口伤害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一切好像结束了，又好像是个莫比乌斯环，又回到了痛苦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