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我是真实的

巨大的空洞贯入地心伸向另一个世界。

约瑟夫的大脑乱得一团糟。

他记起了他们初遇时的场景，还有那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记得他记忆断片时他们在干什么，她记得她所犯下的罪行，他的血液里会有她的路。他记起了那些细节，他记得他当时第一次见到她时想起那句话：做人要现实一点，把你能找到的最佳人选找到，试着蛊惑，试着发展，试着培养他们，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陈列在你的相框里成为优秀的艺术品，你不必被他们迷惑，即使他们很漂亮。

“你怎么了？难道你真的生病了吗？”走在前头的路易停下，转身，温柔地用手覆上他的额头，眼里闪烁着关切的目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她的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让人想起一块质地上乘的黄宝石，但在约瑟夫看来，里面产生了海上漩涡。

“我没事，只是我对你的感觉……我对你的感觉，我说不清……”我喜欢你。

这个想法像海滩上细小砂砾一般一下子被记忆浪潮中的泡沫席卷冲掉了。

“没关系，这样就对了，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会保护你，知道吗？”

“谢谢你，孩子……”熟悉的称呼。约瑟夫笑了，他开始牵住她的手，迈步在黑暗中前行。

他想和她说他也可以保护她……可能吧，他也许真的老了，在他人眼里居然这么地软弱无力，他必须万事小心才能真正承认自己步入老年，比如把心封锁，把爱碾弃。但他知道他其实还年轻，至少是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不过他口中熟悉的称呼让路易的眼睛一酸。

在黑暗里约瑟夫没有看见她的眼框在发红，只是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你和我有一股线缠绕在一起，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巧合之下出乎对方意料地相遇。”

“原来你也这样认为的。”路易看上去很高兴地说，“其实我是为你而生的，这就能解释我总是跟随着你了。”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是真实的，约瑟夫，你看看我，我就是真实的，我是为你而生的。”

路易笑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明照在她的脸上。

“约瑟夫？”

一个声音从他前面不远处传来。

“约瑟夫？你一个人回来的？怎么在自说自话？”玛尔塔走过来，她身后是庄园一众，里面还有不少新面孔。

“所以这就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吗？”新来的画家——艾格·瓦尔登看着脏兮兮的约瑟夫眯起眼睛，食指摩挲下巴，“花园里的这个树洞就是出入口？这位先生是……”

“他是摄影师，监管者之一，庄园主找到了吗？”玛尔塔问庄园访客。

“我不清楚。”为首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摇扇叹了一口气，把花扇挡住半边脸笑起来，“不过有很多人也掉进去了，你根本不能想象那些洞可以随时随地开在你脚下然后又合上关闭……好在夜莺还在。”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响起，恐慌，不安又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约瑟夫深吸一口气，然后浅浅地呼出，他看了身旁的路易一眼。“还需要进行游戏吗？”

“需要。”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

玛丽仿佛是看出了身为同乡的约瑟夫的担心，她顺势挽住他的手，“艾玛他们和后面掉进去的那些人也都回来了，还多了几个新人，约瑟夫先生，还是不需要你去了，你最好休息一下。”

站在一旁一直被忽略的，安安静静不说话的路易默默地离开了，走向侧门的求生休息室。

“路易，不，路易，还有一个人没回来，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约瑟夫被搀扶着离开时还是觉得大脑一片乱糟糟，他眼睁睁地看着路易站在侧厅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路易她需要帮助。”

“啊？什么路易？你是不是吃错了药？约瑟夫先生？”

不对啊，不对啊。

约瑟夫突然觉得心脏不舒服，他努力地回想之前的事，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真的忘了一个人。”

“德拉索恩斯阁下，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往常您并不会说这么荒唐的话。”一旁的伊索·卡尔嘲讽似的冷笑道，众人也随之纷纷附和。

“不，不对，那个站在侧厅门口的女孩是谁？”

听到他的喊声，路易朝他挥手笑了一下。

“没有人，你精神出问题了吗？伯爵阁下，我这边推荐一个心理医生，你可以去问问她这是什么情况，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找夜莺女士和巴尔克先生汇报，之后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活动，我们新增了几个地形，包你在感觉上满意。”玛丽若无其事地说，把满脸茫然的约瑟夫给拖进了活动内厅。

众人也散开了。

对，也许夜莺女士知道答案。约瑟夫暗想，他握紧拳头，再次回头看了路易一眼，他发现路易对他说了一句话。

路易的口型是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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