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下）

虽然巫羊吕的到来，已经让佴月朊基本能确定，她一定就是受巫零所托前来的。

只是，刚刚巫羊吕自称是他的后人，让佴月朊有点无法确定。毕竟，她所知道的巫零，其实是个无性人。

“好。”就在巫羊吕还在绞尽脑汁怎么说服她的时候，她答应了。

看着她乌漆漆的瞳仁，巫羊吕再次卡了壳。

她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阳光洒在一块块光滑的石头上反射出淡淡的金光，这座由石块组成的荒山就像沐浴在佛光中，夜晚的亡灵似乎都得到了超度。

两个人往山下走去。

“现在的世界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加的民主和自由，每一块土地上都书写着美好。等下了山，我一点点地都教给你呀。”巫羊吕一路上兴高采烈的，之前的疲惫完全看不出来了。她觉得她就像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以后她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佴月朊没有说话。她并不是对巫羊吕口中的世界不好奇，只是见过了太多的欺骗，已经很难去无条件地相信别人了。

“以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我先给你讲一下我家里的情况吧。我和我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只是我现在还在上学，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学校。”说到这里巫羊吕转头看了看刚刚到她下巴的佴月朊，想了想道，“你这个年龄在我们这里也是要上学的，也就上初中？高中？”

佴月朊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对自己来说，年龄已经成为一串数字，没有任何意义了。

巫羊吕自己一个人念叨，就算心再大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

“要不，你也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我的事……”佴月朊思绪飘到过去。

她的生活枯燥又乏味，每天都重复着各种痛 苦，她不明白这样的过去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过去大概就是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吧。”

她日复一日地为老巫婆试药，身体也一日比一日虚弱，最后就连下床都是一种困难。她时常昏睡，一睡就是两三天，没有人给老巫婆打扫屋子，药渣和饭渣吸引了老鼠来这里做窝。

老巫婆珍贵的草药都被老鼠破坏后，她忍无可忍地带回来一只黑色的小猫，但从来不管它的死活。

而佴月朊给它取名为晶晶，每天都留一口剩饭给它吃，饭食实在不够的时候就拿药草充饥。

晶晶终于长到第四个月了，佴月朊却被折磨到皮包骨，甚至没有力气去自杀。她那时候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可惜，那时候，老天并没有给佴月朊这个机会。

老巫婆又研究出了新的不死药，兴奋得满是皱纹的脸上都出现了回光返照般的红晕。

如果不是因为老巫婆一高兴她就要倒霉，她也许真的会被老巫婆的笑容感染。

老巫婆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瓶草药进来了。

佴月朊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是不是要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