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曲小檀将没入八王府为奴的所有婢女召集在一块儿,但见她手中拿着个鸡毛掸子,咳了咳一脸高深莫测道:“你坎宫属水,坎宫处多竖纹,代表水旺,水旺即桃花旺,你最近会遇到你的如意郎君,而且是个富二代。”
闻言,底下第一排正中那个婢女娇羞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其余婢女也都起哄地凑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哟,可以啊你!”
曲小檀通过星座知识为婢女们算命,尤其是姻缘,大家玩得十分开心。
正在这时,镜心倒了杯水过来:“小檀,喝点水吧。”
曲小檀挑了挑眉:“镜心,我给你走个后门。”又问她生辰是哪天。
“六月初九。”
曲小檀掐指算了算时辰:“阴历的六月就是阳历的七月,七月应该是巨蟹座或者是狮子座。”又调侃地笑了笑,“我们家镜心既温柔又贤惠,一看就是贤妻良母,这充分证明了你是巨蟹座,谁娶了你就是谁的福分。”
“小檀……”镜心一下红了脸,绞着手指低下了头。
下面瞬间乱成一团,只见婢女们纷纷举手道:“到我了,到我了……”
曲小檀抬手相阻:“慢慢来,慢慢来,不要着急,注意秩序。”
说完,她又看向第一排最右侧那个婢女:“八月十五月圆之际,王府南门南行五十步,你只需静静地在那里等待,你自会遇到有缘之人。”
其他婢女闻言也都看向她:“哇!这么神奇。”
然后,曲小檀目光又转向第二排第二列那个婢女:“不是我说你,你们土象星座就是纠结,喜欢人家就去说嘛,总是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婢女们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嘛!”
“小檀,如果我们每日都能这样玩耍就好了,可惜那个周管家不让。”说到这儿,镜心问道,“哎,你说那个周管家会是什么星座啊?”
“他不属于这十二星座里面的任何一个,他是单独的一个星座,叫讨厌鬼星座。”
闻言,镜心及底下婢女都忍不住笑了。
“那我觉得曲府的管家也应该属于这个讨厌鬼星座。”镜心提起小时候和曲檀儿一起捉弄曲府管家的事情,“小檀,你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捉弄曲府管家的事情,我们把辣椒放进了他的茶杯里面 ,气得他在院中大骂了好久。”曲小檀却让她别胡说,这让她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为何小檀连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时,底下有人道:“小檀,小檀,来给我看看呗,我是八月初六的。”
曲小檀说:“你最近这个感情上不太顺利,但是别急,情场失意,赌场就会得意,你往北走有一个赌场,你今天去小赌两把,没准会赚到大钱。”
……
翌日,八王爷问道:“先生一切可安顿好?房间可还习惯?若有何需求,吩咐管家便是。”
流觞鞠躬应道:“有劳王爷费心了,一切安好。”又道,“只是内务无人打理,想借王爷府上女司事一用,不知王爷可否答应?”
他为何指名要曲檀儿,背后有何深意?
流觞细细地看了看八王爷:“王爷,曲江临虽然被贬,但朝堂之事波诡云谲,这女司事是曲家二小姐,我想向她询问一些关于曲江临的情况,我们需谋事在前啊。”
他为何总能猜出本王心中所想?
“王爷?”流觞开口叫他,见八王爷没反应,便又叫了一声,“王爷?”
八王爷瞬间回神,流觞继续道:“在下所求之事王爷可否应允?”
八王爷轻轻一笑:“本王自会吩咐檀儿。”
流觞行礼道:“多谢王爷。”又道,“如今韦纵横和独孤贵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王爷如果出行,定要加强防备。”
八王爷点头说道:“自然。”又轻轻挑了挑嘴角,“先生智谋高远,但本王希望先生不忘‘忠心’二字。”
流觞表现得越才智过人,无欲无求,八王爷对他的忠诚就越难以放心。
二人互相对视,眼中未有丝毫波澜,良久后,流觞站了起来,鞠了一躬:“王爷,于私,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于公,王爷有仁爱之心,继承大统,利国利民。王爷既是我心中之人,我定不会有二心,但也请王爷能够将心比心。”
“将心比心?”八王爷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起身去扶他,却见他再次将手迅猛地抽离开,心里更加疑虑。
“哦……”为了表忠心,流觞送给八王爷一个有内胆的温酒杯,“在下听说王爷喜欢偶尔独酌,如今天气变冷,即使温过的酒也容易凉,这个酒壶内有特意烧制的内胆,这样可以保温,王爷以后便不用再喝冷酒了。”
“多谢先生挂念。”八王爷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淡淡道。
“在下先行告退。”流觞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流觞刚走,于皓便从门外进来了,但见他提剑抱拳道:“王爷,是时候去给太后请安了。”
八王爷打开温酒壶,看了看里面,流觞对自己的了解,反而让他越发起疑,叮嘱于皓从今日起要盯紧流觞的一举一动。
“是。”
另一边,镜心正在打扫院子,心绪不宁,为何小檀总是怪怪的?就算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那也断不能把从前的事情都给忘了吧,而且小檀最近写字总是歪歪扭扭的,比起之前小姐那工整秀丽的梅花小篆相差甚远,就算是失忆,怎么会连字迹都不一样?
一个身穿一袭绣金纹黄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黄色对襟袄背子的人正好路过,只见他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黄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他看到镜心低着头想事情,过去逗了她一句:“这地上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镜心瞬间回神,赶忙恭敬地行了个礼:“十四爷。”
“对了……”十四王爷笑着摸了摸脑袋,从怀中拿出一个制作精良的红色盒子,“这是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质量可是上乘,我一男子得了也没什么用,这……这就送给你吧。”
镜心深知两人身份差距,对他的示好并不热情,嘴角淡淡扯出一缕笑容:“十四爷,我一个奴婢,也无须画眉,就算画了,也没有人瞧。”
“哎呀!”十四王爷急了,立马将红色盒子塞到镜心手中,“你可以画给我瞧啊!”
镜心面上神情有些低落,没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只道:“王爷您瞧我做什么呀?”不待他答又道,“王爷,您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着就将手上红盒子还给了十四王爷。
镜心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东西忘拿,于是又折返回来,十四王爷还以为她要接过这螺子黛,笑了笑便要将红盒子递给她,谁料她只是躬身行了个礼,拿走了他方才从她手上拿过的扫帚便离开了。
十四王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不解,奇怪,她怎么心事重重的啊?
夜里,云鹰扮作黑衣人潜入书房制造响动,府外把守的两位官兵听到动静赶来:“有刺客!追,快!”
就这样,官兵被引开了,而被禁足府中的墨奕怀则趁机逃出了大王府。
流觞假公济私地把曲小檀叫到房间去陪自己下棋,全程未说过一句话,还让她准备一盆玫瑰花,说晚上自会来取,这让曲小檀和镜心十分莫名其妙。
这晚,门上传来一阵急切的叩门之声,曲小檀说:“说曹操曹操到。”
镜心过去开门,看见的却不是流觞先生,惊讶道:“大……”
话还未说完,便见墨奕怀推开自己往曲小檀那边跑去,紧紧抓住她的手,对她嘘寒问暖:“檀儿,我好想你,你近来可好?可受过什么委屈?都怪我无能,没能护你周全。”
曲小檀从他的话中得知他就是三角恋男主角大王爷,连忙表示自己不是曲檀儿,不停地挣扎着:“你快放开我。”
那厢,镜心愣愣地关上了门,心里疑惑着这会儿大王爷不是应该被禁足府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曲小檀刚刚挣开墨奕怀的手,墨奕怀又抱住了她:“你怎么会不是我的檀儿?”
“我说不是就不是。”曲小檀用力地推开他,“我才不想掺和你们这三角恋呢!”
墨奕怀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一块正圆形金属从他怀中掉落。正是上次那个黑衣人救他时落在他这儿的金属。
“你怎会不是我的檀儿?”
曲小檀却没仔细听他说这话,只是一直垂眸盯着地上的那块正圆形金属,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她见这块金属似乎有些年头,不像是这个年代该有的,便对墨奕怀道:“原来,你也是和我一样,是老乡?”
墨奕怀皱眉思索了一番她说的话,这檀儿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他一句都没听懂。
曲小檀却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一直看着手中的正圆形金属怀表,自言自语:“这块表看起来有年头了,应该是古董。”又对墨奕怀说,“难道你的年纪比我老?”
墨奕怀害怕外人听到她的话会利用这点大作文章,便对她作了个噤声手势,小声道:“不要让外人听到。”
“对对对。”曲小檀也小声道,“我们的身份千万不能声张。”
墨奕怀表面上附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道:檀儿果然是得了失心疯,连我都不记得了,那又如何?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一生最爱的檀儿。
墨奕怀对着一旁正盯着怀表乐呵的曲小檀道:“檀儿,那我带你回去?”
闻言,曲小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是太够哥们儿,太讲义气了,居然二话不说就要带我走?你以后就是我老铁了。”
墨奕怀懵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握了她的手:“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走。”
曲小檀被他拉走,开门之时她回头对镜心道:“Good bye(再见)!”
镜心奇怪地挠了挠头,古的白?什么意思?
两人刚出府,就有一只手抓住曲小檀空着的那只手。抬头一看,竟是“八王爷”。
墨奕怀一掌打过去,墨连城也击出一掌扛下他这一击,墨连城禁区之痛发作,双瞳几不可察地放大,双手轻轻颤了颤,身形后退几步。
墨奕怀身形也后退了几步,而墨连城则趁机将曲小檀拉到了他这边。
墨连城忍受禁区带来的痛苦对墨奕怀道:“王兄,你尚在禁足之中,又私自带本王府上的婢女出府,岂不是罪加一等?”
“八弟,本王与檀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已许下了生死相守的誓言,还望八弟成全。”墨奕怀言辞恳切道。
曲小檀连声附和:“对对对,我和大王爷两情相悦、生死不渝。”
墨连城眸中有淡淡悲凉一闪而过,随后长手一捞,曲小檀更加贴紧了他,只听得墨连城在她耳边低声道:“私自出府是死罪,你若想赶快离开八王府,就乖乖配合我,配合得好了,我自会还你自由。”
墨连城突地一伸手,一把将身旁的曲小檀卷入怀中,紧接着对墨奕怀道:“皇兄,檀儿如今是本王府上的侍寝婢女,未来更是本王的王妃,谁都别想碰本王的女人!”
曲小檀将头埋入他怀中,脸上神情竟有些享受,她怎么对这八王爷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啊?
“我是不会轻易放弃檀儿的!”墨奕怀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愤愤离开了。
墨奕怀离开后,墨连城叮嘱曲小檀:“既然是八王府之人,以后,不准看其他男人。”
曲小檀愣愣地点了点头,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笑意。墨连城抱着她,也笑了笑。
角落里,曲盼儿一身黑色夜行衣探出头来,看到了这一幕,面上神情难辨,随后就离开了。
曲小檀被墨连城抱得久了,有些不自在,开口道:“大王爷已经走了,我们……不用再继续了吧。”
闻言,墨连城赶紧放开了她,颊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有些局促腼腆。
他们二人两相尴尬地错开目光后墨连城上前一步:“檀儿,我……”他想要告诉曲小檀真相,却突然发现八王爷回府的马车,心下一惊,一个飞快地旋转转身,将曲小檀抵在了墙上,这才避免了穿帮。
“王……”曲小檀疑惑开口,却被墨连城伸手挡住了。
墨连城松开了捂她嘴的手,同时一根手指点在她嘴唇上“嘘”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曲小檀听话地闭上了嘴,一只手仍惯性地挡在二人之间。
马车从墨连城身后经过,八王爷转头看了看外面,正好看到了不远处墨连城的白色背影,他并没觉着有何不对劲,收回了视线。
曲小檀心想被他这么压着,她这只右手一时之间也抽不开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摸摸?
于是,她将自己小小的手掌贴在了墨连城的胸膛上,用微小的力度抚摸着。
这摸着也太舒服了吧!想不到,八王爷这家伙还挺有料的嘛!
此刻,墨连城的注意力全放在凝神倾听身后的动静去了,因此并未留意到曲小檀在做什么。
待他确认马车走远后,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移到曲小檀身上,却见她一脸痴迷地盯着自己身体的某处。
他垂眸一看,原来这丫头正陶醉地摸着自己的左胸。
墨连城赶紧松开她,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曲小檀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
墨连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我……”却见曲小檀也在这时转过身来,与他异口同声:“我……”
曲小檀抬了手道:“你先说。”
墨连城也抬手示意让曲小檀先说。
曲小檀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呃……我今晚的演技还算可以啊!”挠了挠头后又道,“王爷一言,驷马难追,刚才说过放我自由的事可不许后悔。”说着就做起了拉勾的手势。
墨连城笑了笑勾上了她的尾指,叮嘱道:“但是,你我在此处见面的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约定作废。”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这时,车夫拉着马车走了过来,于皓看见不远处正笑着看自己手的曲小檀,“吁——”了一声叫停了马车,道:“檀儿姑娘,宵禁之后,婢女不得出府,你为何违反府规,还毫无愧色?”
曲小檀走了过去,一脸坦然道:“我是奉八王爷之命才身在此处的。”
“一派胡言!”车内人拉开车帘,沉着脸看向她。
原来是方才八王爷坐的马车去而复返了。
王爷?他怎么在马车上?竟然连衣服都换了?这又是演的哪出?
八王爷目光转向于皓:“传令周管家,罚去当月例银,若再犯,杖责!”
曲小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是。”于皓应道,随后“驾!”了一声示意马车开走。八王爷放下了车帘。
曲小檀恼怒道:“八王爷这是演戏给谁看呢!这个精分王爷,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早知道我真不应该相信他那个什么狗屁约定!”
这时,墨连城从墙角堆积的布袋子后探出头来,原来他方才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到了一旁,方才发生的事他全都看见了,曲小檀最后恼怒之下说的话他也听见了,戏谑地挑了挑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