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今天要干一件大事，我要去跟韩霁表白。
刚上五楼，就看见林稚子跟韩霁在一起。
我的心又酸又涩。
回了教室，我死气沉沉地坐下。
又听见有人说：“听说林稚子跟韩霁在一起了。”
“我就说呗，他俩肯定有事儿。”
我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教室。
降温了，好冷。
我的心也冷冷的。
“阮同学，你演讲词交了吗？”又是曾浩。
“没有。”
“我刚好要去送作业，我们一起吧。”
我答应了，路上他问我：“我给你发了消息为什么不回呀？”
“我没看QQ。”确实没看，没时间也没心情看。
“好吧，对了，新开了家甜品店，要一起去吃吗？”
“曾同学，我们好像还没那么熟吧？”我挑眉。
“多熟悉熟悉不就好了。”
大可不必。
我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睛，他却闪躲。
忽然发现，原来他跟我有一样的眼神，是那种炽热的，期待的，忐忑的，爱慕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愣了一下。“不用。”
他好像很失望，可是我知道我并不喜欢他，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早点拒绝是最好的办法。
之后我躲着他，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直到回家。
我刚走上楼，隔着门，就听见杯子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还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声。
“阮敬山他骗我，这些年所有和睦都是装出来的，既然一开始就不爱，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呢，就算阮棉桃不是他女儿，这么多年来，我自问丝毫没有愧对于阮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真的...真的爱上他了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小琴，我知道，你先冷静，孩子要回来了。”
我站在门外，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股暖流从脸上划过，我随手擦了擦，走下楼。
十一月的天，冷风入骨。
眼泪怎样都擦不尽，我极力忍住情绪激动带来的颤抖。
走到街道口，我开始蜷缩在地上，肆意大哭。
等我恢复平静后，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
“回来啦？”我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我很想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最后还是没开口。
“我们商量把奶奶送到A市去治疗，奶奶同意了，棉棉，跟我走吧。”
“嗯。”其实根本就没商量吧。
回了房间，翻了翻QQ。
我看见了曾浩的消息。
「在做什么？」来自昨天。
「在吗？」来着20分钟前。
「在。」我回了他。我想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对方却秒回。
「阮棉桃同学，这些天你应该感觉到了。」
「我喜欢你。」
「你也不用给我回答，我只是想让我这些年的暗恋有个结果。你知道吗，高一开学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后来我一直在接近你，我为了你放弃了我最擅长的物理，选了全文，我为了靠近你我就疯狂恶补英语。可是也是最近才有勇气跟你表明心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有喜欢的人了吧？我看出来了。你的眼神是瞒不过我的，原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啊...可是，我却希望最后能够得偿所愿的人是你。」
「祝你一生平安喜乐。」
我看着他陆陆续续发出的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我已经没机会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这样的结局我早该知道了，该清醒了，该放下了。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眼泪滴落浸湿日记本。
2012/11/2
我再也不要喜欢韩霁了。
清水镇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来的要早一些，天气越来越冷。
这些天我也没去学校，小琴给我安排好了转学手续。
我又看见了他。
他穿着藏青色半拉链冲锋衣，牛仔裤，两条腿笔直修长，一双高帮白色帆布鞋。
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
“阮棉桃，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少年的嗓音一如他眼眸的清澈，一句句直往我心底里钻。
“明天吧。”明天我就走了。
我知道，我输了，在这场暗恋战争中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但是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狼狈，所以我骗了他。
最后道别的是宋清云，她倒是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朋友的离开而难过。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收拾好行李，去了A市。
玖、
林稚子又来我班上找我，她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笑着，我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暗恋的日子该结束了，我要去打明仗了。
我刚上楼就开始阮棉桃，还有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生尾随其后。
当然比我矮点，必须得比我矮啊。
我站在远处观望，那男生带着圆框眼镜，跟我相比矮一点，太清瘦了，一点也没安全感。看脸吧也就马马虎虎，不及小爷我万分之一。
男人之间的较量就是如此简单。
完胜！
那男生突然走到阮棉桃面前，说着什么，还开心的笑了。
这可真不妙。
真想冲过去把他们拉开。
一时间我沉浸在怒火中无法自拔，完全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我闷闷不乐的走回了教室。
我失恋了好像。
他妈我还没恋呢就失恋了。
“知道吗，秦峰被叫办公室了。”秦峰就是那小峰。
“又是因为女朋友？”同学B惊讶。
“是啊。被抓到几次了跟他女朋友难舍难分的，估计是要叫家长了。”同学A挑眉。
“那女方怎么说啊？”同学B好奇。
“这正是体现患难见真情的时候，俩都是不愿意分开的。”同学C乱入。
“这次闹得还挺大的。”同学A耸肩。
算了，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坐着公交回家。
这几天都没有“偶遇”到阮棉桃。
以前我都掐算好时间，这几天连她一根毛都看见。
越想越烦。
回到家。
“咚—”门被我使劲儿带上。
我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老爸瞪着我。
果然下一秒他就开口：“小兔崽子，是不是这一阵子没抽你，你就无法无天了？门都要给你整垮了。幸好珊珊不在家，万一吓着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咬牙切齿。
但我丝毫不慌，对于他的话我充耳不闻。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有火无处发泄，所以转移到我身上了，这就是所谓“严厉的爱”。
我反问：“我妈呢？”
他开始支支吾吾的，好像刚才的火是我对他发的一样。
在我妈面前他就唯唯诺诺的，像一只狗，温顺可人，还摇着尾巴。
“她今天跟我吵架了，回了娘家，没事，我哄一哄就好了。”
我不接这话茬，又开了个新话题。
“话说爸，你当年是怎么追到我妈的？”
“想知道？”他嘴里溢出炫耀的意味。
“想啊。”我露出一脸真诚和期待。
他把四根手指往我眼前一竖：“四个字，死缠烂打。”
“就这样？”
“秉承不要脸原则，约她。”
“约不到怎么办？”我皱眉。
“所以得不要脸啊，一直约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空闲的时候吧？”他说的漫不经心。
“这都可以？”我挑眉。
“亲测有效。”他露出职业假笑。
“好，老爸，我相信你了。”
“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不行啊？”理不直气也壮。
“好小子，她是哪里的？”
“对面的。”我心虚。
“对面的？这儿对面？林奶奶她孙女？”
“嗯。”
“嗯你个头，你这是早恋，人家好好的白菜要被你这头猪给拱了。”
“我知道啊，她太优秀了，我得先下手为强，留住她。”
我跟他相视一笑。
“可以，不愧是我儿子，有老子我当年的风范，当爹的支持你。”
我进了房间。
打开了衣柜，我开始为明天的相遇而打扮自己。
黑色太沉闷，白色太普遍，紫色太基佬，绿色太扎眼，蓝色太显弱，黄色太像狗。红色？真是不美好的回忆，转身投进了垃圾桶。
翻来翻去没有找到合适的。
好半天我从箱底拿出很久不穿的藏青色冲锋衣，这个还行。
我换上一套在镜前摆弄。
忍不住赞叹：“韩霁，你他娘的可真帅。”
我将衣服放到床边叠好，开始计划明天怎么约她。
第二天，我去她家楼下走来走去，假装路过。
她出来了。
我要约她，这时我脑海里谨记老爸说的话：
不要脸
不要脸
不要脸
……我还是要脸啊。
不行，为了我美好的未来，为了我以后孩子的妈，豁出去了：“阮棉桃，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她面无表情，淡淡的道：“改天吧。”
改天是哪天？这是被拒绝了？
死缠烂打。老爸的话似乎在我耳畔。
对。
“什么时候？”
“明天吧。”我心里放烟花，果然，听老爸的就是没错。
我点了头就走了。
看来今天这身衣服也没白选。
我高兴过头了。
明天上学啊！
他妈的。
我去了学校，想再约，我不放弃！
“这也太遗憾了吧。”同学A哭丧着表情。
“怎么了？”同学B凑近。
“就秦峰那事儿，他跟他女朋友见了家长，‘公开处刑’啊。”
“怎么说？”
“没成呗，双方家长瞧不上。”
“啊，那他俩现在呢？”
“估计很不好受呗。”
可真惨。
一直没看见她我去她教室找她。
宋清云说她转学了。
我麻了，居然转学了。
那她也搬家了吧？
还明天，她骗我。
还以为小丑是别人，原来小丑是我自己。
窗外下起了小雨。
清水镇的天气可真是烦人，我想我从没这么讨厌过下雨天。
（双视角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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