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阮同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抬头一看，是曾浩。
他已经连续问我好几天问题了，而且还总是对我献殷勤。
可是我是三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我从不拒绝别人。
“好。”
“阮同学，老师让我告诉你准备一篇主题是‘青少年的责任’的演讲稿，下个星期国旗下讲话。”
“嗯，我知道了。”
他突然害羞的笑了。“阮同学，你QQ号是多少？我想加你一下。”
“为什么要加QQ？”我犹豫了一下。
“我放假也想找你聊数学题。”
“我们是文科班，数学不难的。”
“那我向你请教英语题，正好我英语也不好。”
“如果我没记错，这次月考你是班上英语第二吧？”
他挠了挠头，有种说谎被拆穿的尴尬：“我只是想加你个QQ，好常联系啊。”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会一直缠着我？”我对上他真挚的眼睛。
他想都不想：“是。”
“嗯。”我只好答应。
“你要接水吗？”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对我好了，我不是没有感受到，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他。
只好一口回绝：“不要。”
加上了QQ，我跟他也没聊什么，最多的就是他的几句问候。
这几天奶奶都睡得很早，就连早上也没看见她人影了。
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伸手按了按。
进了门，我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我立马跑过去：“奶奶。”
我用手轻拍奶奶的脸，怀里的人嘴唇发白，全身哆嗦。
我开始慌乱，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知道奶奶身体不好，可是我一直没发现异常。
得赶快把奶奶送进医院。
我把奶奶扶起来，我一个人不行，得找人帮忙，可是这里我没有认识的人啊。
我感到眼前一片湿润，不能哭，要想办法。
我跑去阳台，对着对面喊：“韩霁。”
对面的人好像听见了我的喊叫，朝落地窗走。
“韩霁，我奶奶晕倒了，帮帮我，把我奶奶送进医院。”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很难看，可是我得救奶奶。
我看他还是不动。
“我求求你，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了，帮帮我。”我哽咽。
“我马上下来，你先把奶奶扶起来。”我看着他匆忙的身影。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你还好吗？”
我错愕地对上他的眼睛。
我已经泣不成声。
“扶起来，我背你奶奶。”
他将我奶奶背下楼，走出杏春路。
我看着少年的背影，这一刻我心里有了别样的感情。
打车到了医院已经晚上九点。
我们挂了急诊，医院里总是灯火通明，却没有什么人，安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
他坐在我旁边。
“别担心，奶奶没事的。”他安慰我。
“嗯，今天…谢谢你。”我不好意思。
“没事儿，举手之劳。”他摆摆手。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客气，平时我爸妈也受了林奶奶不少恩惠。”
这时医生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孙女。”我站起来。
“没通知父母吗？”
我刚才太着急了，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还没。”
“你奶奶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
“今天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我奶奶是怎么了？”
“慢性支气管炎。估计有一阵子了。”
这么久我都没发现…奶奶一天比一天睡得早，平时也没怎么说过话了，这么明显，我都没发现……
“尽快通知家长办住院手续吧。”他看了看我。
“你不是没有手机吗，用我的打吧。”韩霁突然开口。
我差点忘了“我没有手机”这茬，走的太急，我也确实没带。
“好，谢谢。”
我给小琴打了电话，小琴告诉我不要着急，她跟爸爸马上过来。
“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不是说了吗，不用客气，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
“嗯。”
他走了，医院本就冷清，现在显得更加寂寥。
我进了病房，看着奶奶熟睡的模样。
“千万要好好的啊。”我小声呢喃。
没多久我睡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撑着头站起来，看见小琴火急火燎的走过来。
我看了看她身后。“爸爸呢？”
“你爸爸有事儿，走不开。”
其实季琳琴没有通知阮敬山。但是阮棉桃不知道。
“明天就不去学校了吧。今天弄的这么晚。”
现在已经深夜两点。
“妈，我要和你一起守着奶奶。”
“好。”
在医院里陪了一晚，奶奶醒来后就要回家，只好依着她，我们办了出院手续。
“我要跟你一起睡。”
“这么大了还要跟妈妈睡，被别人知道了要笑话你的。”小琴温柔地说。
“我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想妈妈了。”
“从小就这么粘我。”
我抱紧妈妈，把头埋下去。“妈妈，我遇见了一个人，我很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这就是你留下来不走的原因？”
“嗯。”
“老人常说，遇见是福，不遇见也是。在意结果干什么呢。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超想跟他有以后。”
“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遇见了惊艳的人，真的很美好，可是在美好也抵不过现实，有想过要表白吗？”她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
“没有，我太爱端架子了，而且我一见他我就…紧张，太多不确定因素了，怕我表白了他不接受。”
“你可以试一试，也不是我支持你谈恋爱，可是人生只有一次，都应该大胆一点。”
“嗯，我知道了。”
“睡吧。”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我的背，像在哄小孩子睡觉。
我很快就睡着。
扒、
林稚子一直纠缠我，一整天都很烦。
回到家一开门，他们又不在。
进了房间，发现对面的窗帘是开着的，这次我可以顺着路灯的光亮看见她房里的摆设。
好简单，女孩子不都喜欢粉色的，复杂的吗。
突然灯亮了。
我看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韩霁。”她大喊。
“韩霁，我奶奶晕倒了，帮帮我，把我奶奶送进医院。”
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失魂落魄地。愣了一下。
她声音哽咽：“我求求你，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了，帮帮我。”
我看她白瓷般的脸旁划过清泪，我安抚她：“我马上下来，你先把奶奶扶起来。”
拿了手机和钥匙就跑下楼，我按了门铃。
她开门看着我，我看她眼圈泛红，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还好吗？”
见她不回应我又说：“扶起来，我背你奶奶。”
一路上我们也没怎么说话。
医院还真是冷清。
我看到她扣着手指，她应该还在为奶奶担心吧。
“别担心，奶奶没事的。”我安慰她。
她一遍又一遍跟我道谢，没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
医生说要通知家长，我想到她没有手机，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
她一通电话之后让我先走，我知道我在也没什么用，只会让她更不自在，我点了头，回去了。
第二天她没来，我猜到了。
我专门去看了眼她的房间，和昨天一样，灯也没关。
倒是爸妈他们回来了。
“儿子，快看，妈妈从你小姑姑那拿回来你小时候被江问抢走的玩具车。”
“妈，你无不无聊，早八百年前的玩意儿了。”
“不无聊，我要永远收藏。”
我提了提对面的林奶奶。
“对面林奶奶啊？”
“嗯。”
“她这一生也过的不好，爱人死了十几年了，听说身体一直都不好。”
说倒这儿陈珊难免伤情：“要是韩睿死了，我估计也活不下去。”
殉情这事儿我也是信的，毕竟他俩天天腻歪，胜过新欢。
“有时间去看看她吧。”韩睿抱着她。
“嗯。”
我进了房间，回想起今天林稚子对我说的话。
“要怎样你才能喜欢我？”
“我一开始就拒绝你了。”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来看我演讲？我为了你连脸都不要了，现在我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她哭了。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或者说我不想说伤人心的话。
因为我跟她还挺像的，可是我没有她那样果敢，在面对喜欢的人面前，我总是顾及自己的面子，我太骄傲了，我总会想对方先低头。
可是对方是谁啊，是阮棉桃。
那个被众星捧月，被溺爱的仙女。
“别哭了。”我抽出纸巾递给她。
“做朋友吧。”我又说。
过了几秒：“谁要跟你做朋友啊？”
她一把从我手上抢过纸巾。
她擦完冷不丁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嗯。”鬼使神差我回答了她。
“高三二班阮棉桃？”
“这你都知道？”我惊讶。
“我猜的。还挺意外的。”她淡淡道。
“没什么可意外的。”
她又问：“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所以你这是暗恋？没想到啊，表面上光鲜亮丽的韩霁居然还是个搞暗恋的。”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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