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花色

徐妙青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她选的位置很巧妙，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和穿的毫不起眼的她，但她坐在这里却可以悄然无声的纵观全局。

环顾四周，徐妙青不禁皱紧了眉。这届秀女中佼佼者甚多，且长相气质各有千秋，颇有种百花齐放的感觉。她们无不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徐妙青再看看自己，心中暗道：“果真是素了些，若能过了初试，几日后的殿选还是穿的好一点吧。”当然她今日穿的这么不起眼也是提前细细思虑好的，树大招风，在进宫这件事彻底稳妥之前，还是谨慎为妙。

徐月柔看见姐姐露出担忧的神色，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悄声道：“姐姐天生丽质，她们多半只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姐姐放宽心。”

徐妙青叹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徐妙青看到了旁边的 一个扫地老嬷嬷，她五十岁左右，满脸皱纹，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实。徐妙青把她招了过来，悄悄递给了她一锭银子，说：“嬷嬷，您是一直在此当差的吗？”

老嬷嬷对徐妙青的用意心知肚明，她一看就是个圆滑的聪明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紧紧的攥着银子，笑吟吟的说：“老奴这几日才到这里伺候。但别看老奴我虽就是个粗使扫地的，知道的可多了。”

徐妙青也笑了。她向来是喜欢这种聪明人的。

徐月柔问道：“参加初选的秀女多吗？”

“哎呀，具体数字老奴也不知，选秀分三天进行，每日分两批，每一批少说也有百人了。但最后留下来的不过三十人左右。”

徐月柔讶然，道：“这么多人？”

“那是自然。皇上下令，凡十五至十八，不论身份尊卑，皆可参加选秀。不知有多少市井百姓家的女儿想靠此来麻雀变凤凰呢。”她刚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徐妙青的衣着普通，想必出身也不会很高，自知失言，怕徐妙青因此动怒，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哎呦，老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小姐可别在意老奴刚才的话。”

捧高踩低，世人都是这样，更别说这深宫之中了，徐妙青也懒得跟她计较：“无事。那嬷嬷可知道初选是以什么样的标准呢来测评的呢？”

“这老奴我就不大清楚了。但听在殿内侍奉的婢女嬷嬷们说，除了寻常的容貌姿态外，还要考察……对，才艺！还要每人表演一种才艺！才艺的内容是抽签决定的。”

才艺？徐妙青一惊，和嬷嬷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叫她下去了。

“姐姐，若是一会儿抽到你不擅长的才艺该如何是好？”徐妙青忧心忡忡的说。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徐妙青抿了一口茶水，闭上眼细细品味，滋味鲜醇、回味甘厚，还带了一丝丝鲜果的清甜。应该是拿鲜果上的露水泡成的，真是有心了，不禁赞到：不错，碧螺春。”

徐月柔见姐姐这样毫不在意，只能兀自干着急。这时，一个女官站在殿中央，道：“时辰已到，请各位进殿。”

按照规矩，徐月柔作为徐妙青的婢女，是不能进入的，只好在原地等候。

此次初选十分严苛，每一个秀女都要被细细检查。从容貌五官，体型姿态，再到嗓音疤痕，不知有多少怀揣着一颗越过龙门攀得荣华富贵梦的少女被刷了下去。用屏风隔开的一个个小间里不时会穿出几声悲愤的呜咽。徐妙青知道，那是一些只能作为强者垫脚石的弱者的悲鸣。

徐妙青通过了每一项测试，她在嬷嬷的引领下来到了主殿里，这是考察才艺的地方。徐妙青发现，此时能留下的已经不足三十余人了。

“韵贤妃娘娘，锦贵嫔娘娘到——”一个内侍太监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场的秀女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韵贤妃的尊容。相传韵贤妃虽相貌只算得上清秀，胸无点墨，但皇长子乃她膝下所出，还育有一女，在宫中自是尊荣无比，地位无可撼动。而这锦贵嫔，据说是近来才得到皇上的恩宠，还有幸怀上了龙嗣，才被晋为贵嫔。

思索间，两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便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身着翠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只简单挽了一个宫中常见的流云髻，插了一支玲珑点翠镶珠金簪，凤冠斜戴(妃及妃以上可斜戴凤冠，只有皇后才可正戴。)，耳悬赤金蛇尾玛瑙流苏，便再无其他的首饰了，她眼睑低垂，柳叶眉，窄眸细瞳，打扮虽简单随意，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不怒自威。

相比，后面的女子穿的就很是娇艳妩媚，嫩粉藕丝衿上裳、紫绡翠纹裙，顶了一头的金簪银花，真是恨不得把一整个珠宝铺子和皇上对她的宠爱全戴在头上。虽已有孕，却尚未显怀。她俏皮的眨了眨一双狐狸眼，红唇似樱果一般可爱。娇笑道：“姐姐，你瞧瞧这些妹妹们，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

韵贤妃嘴角荡漾出一波笑意，眼角间的冰霜消去了几分，道：“是啊，宫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一众秀女忙跪下行礼，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道：“给韵贤妃娘娘请安，给锦贵嫔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