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30.

冬日的阳光如同一把刚铸成的宝剑，闪耀而冷冽，明艳而凄寒。一招致命，暖流奄奄一息地躺在北国土地，冷空气霸占了一切。

晓阳向外散发着光，吸引人扑向那团团团燃烧的火球，或是没有温度，只有拥入怀中的冷风，或是热意渐起，爱欲未消的红光，爬上墙壁，照亮了每一处阴影。似乎要推开玻璃窗，叫醒人们，依偎在他们的脚边，或许是天上的东西，不似凡间人物那么有气力，只能待在手旁，捂热了被子。

太阳冲破云霞，爱意肆意挥洒，太阳在天边，窥视着远处逐渐消散的月亮。

天亮了。

没有梦。

工藤新一有时候会怀疑黑羽快斗到底是玩世不恭还是温柔浪漫，他经常见到戴着华丽而又虚伪面具的黑羽快斗，总让他心里一阵嘲讽。说白了，还是有些心疼。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工藤新一懒得调查，不忍心揭开他的故事或是伤疤。反正……矜持一点总不会错，怪盗基德的秘密和黑羽快斗有什么关系啊，就算是一个人，爱说说不爱说不说。只要别动不动一个人离开……就像上次那样，让我守活寡，唉就心满意足了，总之，我可不想参加你的葬礼，要是有机会的话，马上把你骨灰扬了。

工藤新一抚摸着床前山前虹手上的浅浅的痂，咖色的，很刺眼。

“睡死过去了？”他晃晃山前虹的头。

“一大清早就这么咒人的？”

工藤新一掀开被子下床去，给床头的玫瑰浇水，“你要天天这么守着，不是冻死就是嗯……猝死。”他回头眯眼看着山前虹。

“我还没有这么脆弱，怪盗先生。你有着不死之身，我也有着强大的内心啊，艺术家？”他在山前虹手边放了一杯水。

山前虹摸了摸杯把，“下次还是带个镜子吧……”她嘟囔着。

“什么？”

“我说，真该带个镜子给你瞧瞧，你那脸色，像低血糖似的。我都打算来个英雄救美把你打横抱回去呢，啧啧，真可惜。”

“你这种人格局就是没有打开……因为我那时发现了一个由于我太过天真的想法而迟迟没有看到的明晃晃的破绽啊，真的是有够可笑。”

山前虹一口气喝完了水，手中盛满了阳光，“什么？”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但不得不说，你也真是太迟钝了。”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拿起桌上的眼镜。

“还是你照照镜子吧，黑羽。”

“镜子……”山前虹的手指触上了鼻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们果然都是愚钝的人……”

“佐藤十五郎怎么就没做点反应，正是这点先入为主……先入为主，虽然没有证据，我觉得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棋盘之中被巨大的手指夹住。这点，我猜也是别有用心吧，就是你之前用现在的'山前虹'的样子见过他，在小木屋，而佐藤十五郎再次在源先生的家里碰到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感觉他就是钓鱼者，而我们是心甘情愿还自命不凡的上钩者……任人宰割……并且，你所有的那些话都是编造来的对吧？嗯？山前虹小姐，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你在小木屋那见到的是真的。”工藤新一看着窗外盛大的太阳，天色已经洒脱地冲开黑夜的桎梏，变蓝，像是洗了很多遍，而且加了漂白剂的蓝布，不均匀，还覆盖了一层老旧的纱布，泛黄的阳光洒在天上。“黑羽，你知道我不喜欢以保护为借口的欺骗……”

“果然还是被名侦探猜到了呢，你啊，别直接说出来，我也想从恶龙手下获取美人芳心啊。”

“别用你这些烂俗的情话来糊弄我，我可不好糊弄……”云在天上飘着，没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只是理性地游走。

工藤新一的心白沫翻腾，不是'汹涌澎湃'这个词太过庸俗，而是怪滔天的骇浪没有拍击长满苔藓的岩石。

他很混乱，他清楚自己相信他爱自己，他清楚他自负到忽视一切危机，但是他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他真的非常讨厌被别人保护，他讨厌在遮阳伞和避雨伞下，他讨厌自己变得安逸，总觉得会变成无能的弱者，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我爱你。”

阳光飘进窗子，凄寒却又明艳。

浪漫胆怯地缩着，野草在烈火中生长。

“不够吗？虽然这有点道德绑架。我确实知道点什么，就是知道我不想让你受到你伤害，很敷衍的借口吧，我想我的装腔作势也说不出更加优雅的句子了。就是为了这个陪你玩一场游戏，然后败给你，浪漫吧？”

那一刻，阳光闪耀着虹色的光圈，撒在了所有身上。

上帝确实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