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病人

Chapter 1 无物为真

23 医学的胜利

杨庆黎对夏沐风的突然到访并不意外，这位待人接物格外和风细雨的法医科主任愉快的打着招呼：“早上好啊，什么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夏沐风笑了笑：“这不是惦记您老口袋里的糖嘛，吃到就是赚到啊。”杨庆黎不由得笑出声来：“那还是老规矩，交换下线索，只要有价值就可以换成糖，当然，契约是有效的，交易是双向的，懂了吧？”夏沐风点点头：“那咱俩谁先问？”老杨笑眯眯地看着他：“得了吧，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是跟你做生意，就算是撒旦也得赔，先说说我们都知道的，一换一，不亏。”夏沐风拿出一颗糖：“关于作案手法，我有一些疑惑，想听听您的见解。”杨庆黎回答：“想必我们的观点一致，据我所知，只有两种人会在杀人后留下橘核。”夏沐风笑了笑：“三K党？这个组织早在平克顿侦探时期就从美国各州销声匿迹了，而且像这种随机杀人怎么看都不会和种族问题扯上关系。”杨庆黎拿出一颗糖：“沿着这条思路，我在案发之初就排除了三K党，反而是七尸还阳这种本土邪术更能说服我，然后你小子抢在我前面提出解剖尸体，之后就清楚了，凶手用了一种相当拙劣的手法来混淆视听，邪术和正统道法被他缝合得不伦不类的，只能唬住门外汉，咱仨当笑话看看就得了。至于抓人，那不关法医和牧师的事。”夏沐风点点头：“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凶手有意想把我们往十七年前的旧案上引，您是最清楚的，十七年前的那件案子，压根儿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纸条和符号。”

杨庆黎笑着说：“当然，如果有时间，我真想给你讲讲蔡教授年轻时的事。”夏沐风笑着说：“我可是亲眼见证了一位天才的最后时光，无论如何，我都很幸运。”老杨愉快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啊，你小子这胎投得是真好，绝无仅有。”夏沐风继续说：“我觉得陆局和孔叔叔并错案子了。”杨庆黎掏出两颗糖：“显而易见但也无可厚非，他们都是普通人，总会犯错的。按照惯例，你接下来的推论绝对值得用两颗糖来换。”夏沐风开始将推论娓娓道来：“六年前那个高中生失踪案应该和这个案子并案，一切都太完美了……”老杨想了想：“没错，简直无懈可击，而且当时的报案人是个老师，学生在自己就读的学校失踪，校方的反应却出奇迟钝，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去了。”夏沐风点点头：“这确实有违心理学的基本规律，考虑到这一点之后，我做了一个假设。”

杨庆黎点点头：“也就是说，如果这件事和当时的学校领导层中的某人有关的话……”夏沐风默契地接上了之后的话：“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只要吃着皇粮，就一定不方便亲自动手。拋开动机不谈，如果一个人下定决心要置某人于死地，但这个人又分身乏术，那么，此人该如何在达到目的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撇得清清白白呢？据我所知，一般有且只有两种方法。”老杨马上反应过来：“只会是买凶了，时间短，价钱也相对合理。”夏沐风笑了笑：“推断出大致的犯罪思路之后，您会怎么做？省略掉麻烦的取证及走访调查工作，主犯和从犯乖乖的站在你面前，您会先查谁？”杨庆黎想了想：“从犯是拿钱办事的专业人士，心理素质肯定比主犯好，抵赖的可能性也高。反而是主犯身上更好做文章，只有主犯知道动机。”夏沐风搓了搓手：“这不就结了？叫洛队他们早点儿收队，一天到晚的，净做些无用功，我看着都心疼。还有，顾念初会特别关照那些乱说话的三流媒体，我估摸着，我们这回绝对是被某些人暗搓搓地摆了一道。”老杨非常放松地向后一靠：“我们？你小子以前可不怎么注意政治正确啊，改吃素了？”夏沐风叹了口气：“跟着唐景瑜也只能吃素啊，她还不给糖。”杨庆黎露出一个很懂的笑容：“那你还可以吃她嘛。”夏沐风幽幽地说：“白灼前额脑叶？坎布南酱汁配后腰肉？红酒蚕豆配内脏切片？得了吧，我连她八分熟的时候长什么样都见过，去医院的时候都随身带着刀叉呢，要真对她有什么正常的欲望，早就上嘴啃了。再说了，切除额叶可以一劳永逸地治疗抑郁症和精神分裂，要是一切都如此简单，那还要心理医生干什么？吃软饭？”

老杨一愣：“精神分裂会遗传……那唐景瑜……”夏沐风点点头：“我看过她父亲的病历，典型的精神分裂……所以我对她格外上心，哪怕能获得一点儿安慰也好。”杨庆黎被惊得说不出话，默默地把三颗糖递了过去，夏沐风慢悠悠地说：“我一直认为，一个医生始终要为病人负起重要的责任，让这些人自由自在地过上安稳且舒适的生活。上帝不喜欢我，但好在我脸皮够厚，比起安安稳稳的活到一百二，我还是喜欢多和撒旦喝几杯。倒是某些人，一点儿宗教知识都没有，怎么对抗封建迷信？你说是吧？”老杨一愣：“你说洛鸣？那小子……很难吧。”夏沐风笑了笑：“医生是上帝的延伸，感谢上帝，医学最终胜利了。好了，准备好查那个有趣的失踪案吧。我去楼下等洛队，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