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病人

Chapter 1 无物为真

13 归剑入鞘

夏沐风合上书，继续说：“他是我的朋友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如你所见，我几乎是靠契约来维持人际关系的，形形色色的病人付给我各种各样的报酬，而我靠着这样的研究来压制自杀的欲望，人格障碍者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诸如虐杀小动物，同类相食之类的。作为食材来说，我想那位先生理论上应该非常美味，但是……”夏沐风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他长的不怎么样，影响到您老的食欲了？”蔡恩霖饶有兴致的和他夏沐风开玩笑。夏沐风笑了笑：“真是这样的话还好，问题是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舍不得吃啊。”蔡恩霖笑着问他：“能再具体点吗？”夏沐风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他大概是那种学习用功，温柔体贴，学识不算丰富但很有天赋的男孩子，跟中国学生的整体画风差别不大，大多数时候极有耐心，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普通人，光是看着就很养胃。”

“这样啊，那我呢？”萌恩霖适时地问了一句。夏沐风突然笑出声来：“你怎么会傻到问这种问题啊？跑得都还没一个半截入土的社会废人快，肯定没有食用价值嘛。”蔡恩霖语气幽怨地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为什么我还是很想打你啊？”夏沐风非常配合地往前一湊：“只要你不摸我的头发，打哪儿都可以。”蔡恩霖看了看他乱蓬蓬的头发，思忖片刻后起身按住夏沐风：“你不是自然卷吧，稍等，我找个梳子给你顺顺毛。”夏沐风摊摊手，十分乖巧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和这句话一同到达蔡恩霖大脑皮层的，还有一个眼带桃花但又相当真诚的笑容，蔡恩霖一边感叹：“八面玲珑啊，这人真有人格障碍？”一边又相当愉快地找起了梳子，觉得有夏沐风这个费事儿的主坐镇，自己的心理状态总不至于一片灰暗。她挑挑拣拣，总算选了个最舒服的梳子，然后找到夏沐风，惊讶地发现夏沐风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夏沐风盯了她一眼：“你还怕我从这儿偷溜出去啊？人不利己，天诛地灭啊。”蔡恩霖非常心虚：“我不是我没有……”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夏沐风身后，非常轻缓且有技巧的替这送上门的第二只猫咪顺毛。夏沐风的头发很软，触感和猫毛极其相像，蔡恩霖一边悄悄羡慕夏沐风近乎完美的发质和发量，一边在这件事上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把无处安放的母爱全倾注在给夏沐风梳头这件事上。夏沐风的发梢之间，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闻起来微苦，但回忆起来又有些甜味，很对她的胃口。夏沐风很认真地感受着这种有点儿新奇的全新体验，突然问：“八面玲珑？有趣的评价。”蔡恩霖动作一顿，更心虚了：“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夏沐风着实很享受这种用语言刺激和挑逗小白鼠的游戏，再加上蔡恩霖是只很有意思的小白鼠，某虐待狂就更兴奋了，但是他很有分寸，一听到这话，又很有心的转移话题：“没事儿，要说八面玲珑还是我朋友教的，他的情商仅次于陆局这种老江湖。”蔡恩霖更感兴趣了：“能从你这里获得这样的评价，他一定很厉害吧？”夏沐风点头：“是的，历史系高材生，父亲是陆局的老同事，人也可靠，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还有……有幸继承费边的名字而从不拖延。”

“那确实挺厉害的。”蔡恩霖承认：“他人在哪儿？我去拓展下人际关系。”夏沐风笑笑：“在市局呢，第二个死者出现了，先帮我把头发梳好吧，既然是去见老朋友，脏兮兮的可不好。对了，去见他之前，先陪我去拿件东西。”蔡恩霖微微一愣：“什么？你怎么知道……？要拿什么东西？”夏沐风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一件乐器……应该是……嗯……冷杉木小提琴？抱歉，有两年没用了。”蔡恩霖凑到他耳旁，轻悠悠地问：“花的不是你自己的钱吧？冷杉木？美术生做梦都买不起的东西。”夏沐风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我那资产阶级朋友送的，练过小半年，费边同志是我唯一的听众。”蔡恩霖欲哭无泪：“你别逼我动手啊，心里已经不平衡了。”夏沐风从善如流地闭了嘴，此时的两人和忙忙碌碌的市局众人完全是两种画风。

费边用了四个月时间让夏沐风这把利剑安安稳稳地回到鞘里，归剑入鞘这种事也只有费边才能做到，不过夏沐风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费边一手安排的“退休生活”应该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