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身世

“你来了？”

闵雪猫着身子翻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人看见闵雪来，笑眯眯地起身让开位置，露出他身后算得上多的糕点。

闵雪看到桌子上的糕点，眼睛亮了亮，丝毫不客气地坐下，选了一个自己先咬上了一口。

顾云哲叹了一口气，连忙给闵雪倒了一杯水，“别急，我又不会跟你抢，喝点水。”

闵雪包着满满一口的糕点残渣朝顾云哲摆了摆手，虽然没说话，但她那副样子却充满了熟稔，看上去是没少来这里。

顾云哲轻笑了一声，将水壶放在了一边，便没再说话了。他拿起手边的书，又翻开看了起来。

他是前不久才碰上这么一个小丫鬟的。

那时他正将黄豆糕往湖里扔，结果就突然钻出来这么一个小丫鬟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黄豆糕，护在自己怀里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是谁？”

闵雪没有回答，看了看顾云哲，没等他再说一句，就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

顾云哲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奇怪的丫鬟，不禁笑了起来。

后来顾云哲有意再用黄豆糕去钓闵雪，可以说是一钓一个准。

再后来……就这么不约而同地找了一个秘密基地，他为她带些好吃的糕点，她为他找着失传的孤本。

这个小丫鬟并不一般，但这和他并没有关系。

“小丫鬟。”

“嗯？”闵雪疑惑地抬头看向突然开口叫自己的顾云哲，她应是应了，可嘴上依旧没停。

顾云哲并没有回头看闵雪，但也大致能够猜到此时闵雪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手上的书页又翻过一页，这才重新开口，“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生父并不是你现在的父亲，你会怎么做？”

顾云哲其实很少同闵雪说过什么，他这次开口还是这么久以来，他同闵雪说的第三句话。

闵雪歪头想了想，对于顾云哲话语中难以掩饰的迷茫摇摇头。“不，知，道。”

顾云哲第一次听到闵雪开口说话，他转头看了过去。

这个小丫鬟开口说话的声音同她整个人很相符，细细小小的声音，犹如一头幼兽。

“你，说话怎么是这个样子？”

闵雪无邪地看过去，干净的眸子透亮，像一洼干净泉水。

顾云哲顿了顿，再开口说话不禁放慢了一些。

“你说话一直都这个样子了吗？”

闵雪没有说话，只是又垂头去吃了。

顾云哲叹了一口气，虽然好奇但也没有一直在问了。

时间就在一人看书，一人吃着糕点慢慢过去。

闵雪吃完，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直接离开，只是默默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戳了戳顾云哲。

顾云哲看了过去，心里一顿，抿了抿嘴，然后看向闵雪点了点头，“谢谢。”

闵雪也笑了起来，然后犹如之前一般，转身离开了。

顾云哲看着桌面上未干的水迹沉默着，并没有立刻离开。

“想知道就去问一问想问的人。”

顾云哲其实心里有了一个打算，但此刻却硬是靠一个一无所知的小丫鬟推着他做了决定。

他合上手上的书，望着外面的窗户站起身主动地推门走了出去。

……

“母妃。”顾云哲恭敬地对着面前端庄大气的木婉行了一礼。

“你今天怎么来了？”木婉看着顾云哲主动来她的院子，心里还诧异了一番。

“儿子……”顾云哲一下跪了下去，“儿子知道不该去揣测母妃和父王，但是……”

顾云哲话还没说完，但木婉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她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走到顾云哲的面前，微微弯腰，收敛了她往日高高在上的一个王妃的姿态，此时的她，面容柔和，比一个赵王王妃更像的是一个母亲。

木婉伸手微微用了一点力将顾云哲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疑惑，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消息告诉你而非利用这去作乱。倒是我把她想复杂了。”

顾云哲的呼吸一滞，木婉说没想到他会知道这消息却没有否认这消息的真实性，是觉得不用解释还是说这消息却有其事？

顾云哲心里一咯噔，木婉还没有放开的手似乎成了目前唯一能够支撑顾云哲的着力点。

他缓慢地抬头，迎上木婉的眼神，她眼神中隐隐带着的些许悲伤已经告诉了他这个答案是后者。

“母妃……”

木婉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伸出了另外的一只手摸上顾云哲的头，揉了揉。

“我并不想瞒了，只是这背后的真相，你还太小，我总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

“母妃，您都瞒了一些什么？”顾云哲还没有窥得那沉重的过去的一星半点，此刻却已经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了些艰难。

木婉眼里的悲伤积累的更多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承受不了，涌出来，化成泪滴落下来。

“你的生父另有其人，而母亲也并不是我。”

木婉短短的一句话给顾云哲带来的震撼犹如晴天霹雳，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木婉，这个名义上是他母妃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吗？

顾云哲像是突然明白了以往自己从来不曾理解的问题，“所以，即使我吃不得黄豆，即使每次沾上一点都会起满身的红疹，母妃仍旧会为儿子备上黄豆糕。只是因为儿子并不是母妃的孩子，所以并不在意，对吗？”

木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敢面对。

顾云哲没有看到此时木婉身子的摇摇欲坠，依旧继续说着，“母妃不喜我的出现，便不曾主动来见过儿子。我常常在想，同样是母妃的孩子，怎么母妃就能对我如此狠心，可原来，我们连这点名义上的身份都是假的。”

木婉咬了咬下唇，忍着心里的疼痛，抬手想要抱住顾云哲，却被人下意识地躲开了。

木婉身边的大丫鬟兰梵看不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木婉阻止。

她忍着心口越演越烈的疼痛，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淡，“你要这样觉得，我也没什么话可说。”

顾云哲一顿，起身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木婉看着顾云哲的离开，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般，捂着胸口退后了几步，嘴里溢出几声呜咽。

兰梵连忙扶住木婉，眼里全是心疼，“王妃你怎么就这么傻！您明明知道，您护不了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