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你觉得不简单?”
寒梅一边的眉毛挑起,微微眯着眼睛,下颚抬起,用瓷瓶扣住扑腾的怪虫,透过窗去看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
寒梅 “我记得那是一棵花树吧。”
金为 “玉兰花,现在还不是花开的季节。”
寒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空气,金为不该出现在这里,走时下令让他去查师傅的马无故发疯,如今他告诉我的是火药丢失,他完全信任遮恶尔对领主位置毫无觊觎之心,但是他并不喜欢被人违背的感觉,寒梅的心思太细,
寒梅 “遮恶尔让你彻查此事,那就别怠慢,也亏得你,头一次这么听别人的话。”
面上没有多余的感情流露,说话时眼睛却不看着金为,任谁也能看得出主子不悦,金为眼珠子一转,凑过去,撞了撞寒梅的肩膀。
金为 “主子,在属下心里,还是你最重要。”
寒梅 “哄谁呢,做你的事去。”
好心情都没了,岂是一个臭小子哄两句就能好的了
金为 “寒爷,那不是你让遮恶尔代行领主之权嘛,我听他的,就是听您的。”
寒梅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金为 “得嘞,诶,不对啊,寒爷,我走去哪里?”
寒梅 “你不回寒山岭复命,在这耽搁什么。”
金为 “寒爷,看我这身新行头,我现在是潜伏在北行里贵东路的金半仙,不能擅离职守。”
寒梅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不能跟本领主学学成熟稳重吗?”
金为 “嘘,寒爷,这是遮门主的新规矩,这叫激励任务,完成了有奖励。”
寒梅一听这是遮恶尔的主意,眼睛一闭,嘴角扯了扯,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句让金为自己猜去
寒梅“用点心”
他这才离开不到半月,遮恶尔怎么这么多新规矩,刚任领主就离开,众人心里不服的是他寒梅,对遮恶尔反倒是没有那么抗拒,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再者,就算是遮恶尔先报与他,也会由他去吧。
满腹心事地在四楼坐了一下午,当天色渐暗,鬼木无声无息地出现寒梅身后。
一阵梅花木的香味侵占了空气,寒梅的耳朵一阵湿热,颈窝处多了颗沉重的脑袋,知道是鬼木回来了,摸了摸发窝,柔着嗓音问道
寒梅 “怎么回得这样晚?”
鬼木 “秀老板不见了,千符宫一群怪老头围着我不让我走。”
寒梅 “偏偏我要见他,就跟我玩消失这一套。”
鬼木 “不是,那群人说已不见七日。”
鬼木声音低沉沉的,似乎是倦了
鬼木 “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今夜或许不该走。”
寒梅 “你从不信这些,别因为我耽搁了。”
鬼木 “该走了,风起前赶到浊亭,不然那群宫臣拦路麻烦的很。”
解恨慌慌张张地跟上快步下楼的两人,想着自己的小白马,紧张地手心冒汗,他能感觉到气氛变得焦急起来。
寒梅 “上马,直走浊亭,跟紧鬼木。”
解恨 “好”
寒梅看着两人策马而去,将失味粉散在楼前,他可是记得千符宫里那个嗅觉灵敏的奴隶,能多耽搁一刻便是一刻。
快速跟上鬼木两人,乌云缓缓合并的趋势,渐渐遮掩了圆月,原是今日已经十五,他们已经行了半月。
千符宫是他夺权篡位的另一条线,这份势力可是帮了他不少忙,如今秀老板失踪,一群宫臣难免要怀疑他寒梅过河拆桥,必定会纠缠不清,他哪里能解释的清楚。
偶尔回头望去,果然如此,远望九层楼,灯火更甚,城楼之下明明暗暗的火把朝这边移动,寒梅扬鞭,加快速度。
失味粉能迷惑他们,却只能起一时的作用,但今夜一旦风雪起,千符宫的人受阻无法追踪,三人便能利用明日赶到琼玉城。
但显然,寒梅的预料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至少现在看来,风雪似乎提前了。
先感受到寒风凛冽的是脖颈,出来的时候将狐裘落在了九层楼,领口微阔灌风,而似乎有大片雪花落在了温热的皮肤上。
不一会儿,大片大片的雪花伴着风忽忽悠悠落下,雪夜骑行,视线受阻,寒梅心里大惊,风再大些,如此的荒野怕也无处可躲。
可如今只能再快些行马,与鬼木齐平时喊道
寒梅 “鬼木,能到吗?”
解恨的小马速度不比两人慢,猛地一鞭子超过了两人。
鬼木 “这傻小子知道路吗?”
两人快马跟上,此时雪已经积埋在地上很深,没过马蹄,眼前的路渐渐融合成一片雪白,视线内只能看见大片雪白落下,近乎看不见人。
寒梅依稀听到鬼木喊他
鬼木 “走,快,危..”
寒梅 “什么,你在说什么?”
寒梅感到耳旁似乎是被塞了棉花,听声音断断续续,总不真切。
这样的暴雪狂风多少年都少见,寒梅心里又惊又怕,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武功高强,在风雪面前也是徒劳,怒极反倒感觉心酸无力。
他不过是想兑现承诺罢了,老天何苦要与他作对,为难他走这一路。
他能感觉到马渐渐停了下来,积雪太深了,已经没过马腿回弯处,马儿怕了,不愿意再跑。
此刻万般皆空,只是觉得自己像被包裹在层层蚕蛹之中,依稀朦胧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巨大的轰隆声和扑通声。
这个时候,寒梅想到了什么?他在想那把断掉的剑也是这样被他扔在一堆厚厚的白雪里,没人为一把剑做葬礼,也不会有谁去关注一把剑生前杀了多少人,沾染上血迹的一直不是那把剑,是他罢了,他想起来,遮恶尔戴上面具的时候对他说的话‘我知道,可我不愿意相信是你。’那可太令寒梅愧疚了,也太令他嫉妒,让他恨,怎么就不能是爱意,为何偏偏不愿意。
风雪似乎大到要掩埋他了,小腿已经被裹挟,身体透过衣物散发热量,融化的雪水渗进去,又在极寒的情况下迅速结成薄冰附着在衣服上。
寒梅打算封闭气息,降低体温,以来尽可能保证他在风雪里存活下来,起码不至于在被鬼木发现前冻成一根冰柱。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他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落在他肩膀上,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寒梅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那是对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