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2）

④

　　挂掉电话，顾晓梦将手机装回口袋，手顺势揣进口袋没再拿出来，然后转身，望着无尽的夜色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心想，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追上玉姐这阵东风了，倒不是特别着急，反正已经做好了耗上一辈子的准备了。也真是奇怪，她明明才二十岁，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玉姐过一辈子了，玉姐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呢？嘿嘿，真的好喜欢她啊！

　　随后，顾晓梦找准了方向，迈着步子走向了回寝室的路。

　　及后，顾晓梦和李宁玉虽然依旧忙碌，但仍不忘抽空一起吃饭散步聊天。而那天以后，李宁玉取消了设置好的闹钟，换成信守承诺的顾晓梦一日三餐一餐不落的按时发消息给她，提醒她吃饭。李宁玉每次都回好，然后发过来一张当餐的图片。顾晓梦每每见了，心里都十分欢喜。她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李宁玉心里的地位已经十分重要了，不然李宁玉怎么会一餐不落的发图片过来说吃了什么？她嘛，好说呀，正暗地里追求着李宁玉呢，又答应了会提醒她按时吃饭，完全说的过去。可李宁玉是为什么呢？真想问问她！可是又不敢，怕心里那点小九九被发现。不过，等以后的，以后一定要问！

　　思及此，顾晓梦赶忙在备忘录记下：以后要问问玉姐为什么要一条不落的回复我提醒她吃饭的消息？

　　转念一想，以后再问，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了？不行，现在就要问。顾晓梦赶紧点开通讯录，给李宁玉拨了电话过去，她暗搓搓期待电话赶紧接通，可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也没有接通。顾晓梦不疑有他，只当李宁玉还在忙，等了半个小时再拨过去，可还是一样，无人接听。顾晓梦想了一下，既然李宁玉没有接电话，就证明她在忙，就不要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打扰李宁玉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那时候再问！

　　当天晚上，顾晓梦如常给李宁玉发消息，提醒她记得吃晚饭，李宁玉倒是及时回了消息。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的聊起了天。

　　【李宁玉】：记得的，我已经在去食堂的路上了。你吃饭了吗？

　　【李宁玉】：我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了，那会正在忙，没法接听，后来给忘了。晓梦，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晓梦】：吃过了。

　　【顾晓梦】：没什么大事，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要问你，现在已经解决了。

　　【顾晓梦】：好啦，你快去吃饭吧，吃完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寝室休息吧。

　　【李宁玉】：已经到食堂了，这会在排队。

　　【顾晓梦】：吃的什么呀？

　　【李宁玉】：打算吃面。你吃的什么？

　　【顾晓梦】：好巧啊，我晚上吃的也是面。玉姐，我们俩这叫心有灵犀吗？

　　【李宁玉】：晓梦，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

　　【顾晓梦】：那我不管，我语文没学好，我说这么用就是这么用！

　　【李宁玉】：[无奈叹气]好，都依你。

　　【顾晓梦】：玉姐玉姐，面排到你了吗？快拍给我看看。玉姐，我也想吃你的面！

　　【李宁玉】：快到我了。你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顾晓梦】：等我！就来！

　　李宁玉低头轻笑一声，然后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她吃饭的食堂是她和顾晓梦常来的那个食堂，位置也选的是老位置。这会顾晓梦应该在飞奔而来的路上，光是想着这一点，李宁玉便无端觉得欢喜。可很多事情还没有找到答案，她心里纵使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将它们一一压下，等她找到答案了，再通通说给顾晓梦听。

　　李宁玉觉得，那天不会太远了。

　　可她却忘了，这世上之事，原本就无明确定论，无明确通向正确结果的道路，更不会一帆风顺就让人找到想要的答案。

　　顾晓梦收了手机，急匆匆的出了寝室，直奔食堂而去。那大概要破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记录了，只为了能早一点见到李宁玉。可等她到时，看到的却是李宁玉从食堂另一个出口，和一个男人一起远去的身影。

　　手机‘叮’的一声响，顾晓梦赶紧去看，是李宁玉发来的消息。

　　【李宁玉】：晓梦，我临时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很抱歉，这餐饭恐怕不能等你了。我向导师请了假，归期不定，你记得按时吃饭，用心学习。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李宁玉】：晓梦，等我回来！

　　⑤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没有被彻底激发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宁玉也是这样想的。

　　接到哥哥李铭城发来的消息时，李宁玉正坐在食堂等顾晓梦过来吃饭，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托哥哥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李宁玉】：很急吗？一顿饭的功夫都不能等？

　　【李铭城】：十万火急！

　　李宁玉没回消息，拨了电话过去，那边秒接，跟着传来李铭城有些急切的声音。

　　李铭城：“我在你们学校。你在哪里？告诉我具体位置，我现在就来找你。”

　　李宁玉：“我在食堂，带你吃过的那个，还是那个位置。”

　　李铭城：“在那等着，我两分钟就到。见面说。”

　　说完就挂了电话，果然，两分钟整，李铭城的身影出现在了食堂的入口处。他一眼找到李宁玉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她那边走。距离不远，花了大概十五秒便来到了她身前，然后坐下。

　　李宁玉抬头看他：“说吧。”

　　李铭城却叹了口气：“阿玉，你得跟我走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也许你这些年来的反常就都能够解释的通了，包括那个你熟悉万分却记不住的梦境。你也能够知道你和顾晓梦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

　　“非走不可？李宁玉犹豫了一下：“要去哪里？”

　　李铭城：“杭州，裘庄。”

　　李宁玉沉默着没有说话，眼前却无端浮现出一个独栋，似是在一片树林中，远离城市和人群。最后，她只能点头：“好。要去多久？给我个确定的时间，我要跟晓梦说一声。”

　　李铭城没答话，摇了摇头。李宁玉便知道此行归期不定，甚至他们要去的地方远不止一座杭州城，或许还有其他地方。

　　李铭城：“阿玉，这些年来，我一直试图在心理学的范畴内解释你从小到大的与众不同，可你也知道，我失败了。但我始终认为，没有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人，其存在定然有特殊的意义，或为一人，或为一物，或为一事，往大了说，也可能是为了一个时代。你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为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现在就在你身边。你们相处的很好，但我不明白，阿玉，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或者跟她进一步发展一下。”

　　李宁玉：“非我不愿，而是我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才把一切全都告诉她。哥，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就跟她在一起，那样对她不公平。”

　　李铭城：“感情的事，原本就无公平可言。你期望给她公平，可曾问过她是如何想的？阿玉，莫要因为你心里的那点执着，耽误了大好时间。”

　　李宁玉沉默以对。

　　李铭城知道劝不动李宁玉，索性不再劝。他这次会过来，是最近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去了一趟香港，认识了一家酒吧的老板娘，一个姓马的女人，受了对方的提点。对方说，要想知前因，晓后果，她可以帮忙，但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李铭城当然不缺钱，但老板娘看起来那样年轻，让他心中多少存了疑，怀疑对方的话的真实性。他婉谢了对方的好意，却留了对方的名片。他想的是，若实在无法确定，请对方出手也未尝不可。前提是，他依旧无功而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回来前，老板娘竟然找到他，往他口袋塞了一张纸条。

　　事实上，李铭城已经无功而返过不少次了。从香港回来后，他在继续之前的调查和转换新的调查方向中纠结了一个星期，最终选择了后者。

　　「民国爱情，十人九悲。」

　　塞来的纸条上只有这八个字，李铭城认真想了想，发现这句话与李宁玉的遭遇有共通之处，便沿着查了一下。他翻阅大量书籍，又走访了不少上了年纪、世代住在杭州的人，终于寻得多一些线索。但这远远不够，说不出李宁玉未必会相信。他继续查，直到近日，得了佐证，他便急急赶来寻李宁玉了。

　　李铭城：“好了，哥不说了。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跟你导师请假吧，我们这就走。”

　　李宁玉‘嗯’了一声，却是先给顾晓梦发了消息，让她好好学习，好好吃饭，等她回来。然后才给导师打了电话请长假。李宁玉想，这次回来，若无意外，她可以把一切都告诉顾晓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