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现世篇（36）

这一觉从一点钟开始睡，睡到五点钟才结束，还是被Miss赵的敲门声给唤醒的。

　　顾晓梦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出现幻觉了。她一拉被子，蒙上头打算继续睡，突然一惊，发现怀中竟然没人了，李宁玉不知道去了哪里。顾晓梦当即一丝困意也没有了，她一边胡乱应着敲门的人：“来了来了。”一边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算先照着手电筒看看李宁玉在不在房间里。

　　床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顾晓梦摸手机的手，这只手很凉，不似正常人该有的温度。顾晓梦立刻意识到是李宁玉，心瞬间安了下来，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用前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同一时刻，房间的灯亮了起来，驱散了一室黑暗。

　　“醒了。别急着起来，缓一缓，不然会头晕。”

　　李宁玉换了来时穿的衣服，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手握着顾晓梦的手。

　　她昨晚睡的很好，是以不到四点钟就醒了，怕会吵醒顾晓梦，就在床上多躺了一会。但躺着的姿势不方便看顾晓梦，她就趁着顾晓梦翻身的动作，从她怀里退了出来。然后换衣服，搬了椅子过来，坐到了床头。

　　李宁玉这么盯着顾晓梦得有一个小时，她听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跟着是敲门声。她还来不及起身跟门外的人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床上传来的声音。当时做出的第一反应是忽略掉外面的人，因为顾晓梦已经醒了，并且要找她。

　　也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顾晓梦听话的没有着急起来，盯着李宁玉问：“玉姐，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

　　“醒了有一会儿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李宁玉说：“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喊你。”

　　顾晓梦追问：“玉姐，你这一个小时都干什么了？屋里这么黑，你怎么也不开灯？”

　　李宁玉笑笑，松开顾晓梦的手，站了起来：“也没做什么，就在床边坐着，看了你一会。”

　　顾晓梦‘啊’了一声，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可屋里这么黑，玉姐你看得清我吗？”

　　李宁玉点头：“看得清。”

　　身为死神，李宁玉常与黑暗为伍，视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黑夜里，她也能看清顾晓梦。

　　顾晓梦嘿嘿笑了几声，往被窝里钻了一些：“玉姐，你为什么要看我呀，是看我好看吗？”

　　她这话简直是明知故问，甚至还有点欠揍，但李宁玉没有恼，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嗯，看你好看。”

　　睡熟中的顾晓梦，没了最初的满身戾气，也没了后来的孤注一掷和视死如归，更没了最后那段时间对死亡的期待。现在的顾晓梦，像是安静的孩童，和李宁玉过往几十年见过的都不一样，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顾晓梦听到这话，又往被窝里钻了钻，就差整个埋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在外面注视着李宁玉。

　　顾晓梦：“我看是玉姐好看。”

　　李宁玉：“不，是你好看。”

　　顾晓梦：“玉姐好看！”

　　李宁玉：“晓梦好看！”

　　顾晓梦瞪李宁玉一眼，又说：“玉姐好看。”

　　李宁玉从善如流改口：“你说的对，我好看。”

　　她站起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说：“当然，我的晓梦也好看。要起床了，还穿这身衣服吗？”

　　顾晓梦哈哈笑了两声，从被窝里出来，朝李宁玉伸出两只手要抱抱：“穿。要玉姐给我穿。”

　　李宁玉无奈叹了口没有的气，并不恼，也没动。她由着顾晓梦做出那个求抱抱的姿势，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妥协似的倾身向前，抱住了顾晓梦。顾晓梦紧紧搂住李宁玉的腰，在她身上蹭了蹭，像个慵懒的喵咪。这样抱了大概三分钟，李宁玉便退开了，然后才伸手去解顾晓梦的睡衣扣子。

　　如此笑闹了有一会，总算替顾晓梦将衣服穿好了。

　　下楼时，时间已经来到五点半，离顾家惯常吃晚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顾民章和顾太太早就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等着了。见顾晓梦和李宁玉过来，顾太太抬手将电视按了暂停，与顾民章对视一眼后笑了。

　　顾太太轻咳了一声，问顾晓梦：“国庆七天假，晓梦，你和宁玉打算在家里待几天？”

　　顾晓梦看李宁玉一眼，回：“计划明天就走，去玉姐的故乡看一看。”

　　李宁玉冲顾民章和顾太太颔首，虽未言语，却已然默认了顾晓梦的答案。

　　顾民章惊讶道：“这么早？假期时间充裕，又难得你妈妈在家，你不用上学，我和宁玉也不用上班，不在家多待两天再走吗？”

　　“不了。”顾晓梦摇摇头：“爸爸，我们这次不单要去玉姐故乡，还打算把周围的城市都走一走。看看这几十年来祖国的变化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如我们心心念念所期盼的那样。”

　　顾民章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顾太太不明白顾晓梦说这话的意思，有意要问，被顾民章扯了扯衣袖。

　　顾太太瞪顾民章一眼：“干什么？我还没问呢。”

　　顾民章看着妻子，没撒开扯她袖子的手，说：“她们年轻人的事，咱就别跟着掺和了。她们爱干嘛就干嘛吧！况且有宁玉在，她做事沉稳，我放心。”

　　顾太太又瞪了顾民章一眼，扭头去看李宁玉——她安静杵在顾晓梦旁边，除了刚才对夫妻俩点头外，一直看着顾晓梦，眉眼含笑。

　　李宁玉将视线从顾晓梦身上移到顾太太身上：“事先并不知晓您今日会回来，所以没有向您提及。但旅行这件事是之前就与晓梦约定好的，我不能失信于她，也绝不会失信于她。所以，还请您见谅。”

　　她语速不快，甚是平静，可顾太太从中听出了她的坚决。那意思在告诉她，我答应了要陪晓梦，如果晓梦不同意，绝不会因为你而取消。

　　顾太太该生气的，可她却笑了，还笑了好一阵，然后稍稍用了些力气挣开了顾民章。她又笑了两声，坐的端正了些：“坐吧，都别站着了。我刚才是想说，我抽回来这一趟不容易，没多余的时间跟你们俩耗下去，有什么话，等下次我再回来，你俩也有空了再说。”

　　顾晓梦松了口气，她真怕顾太太不管不顾的不让她和李宁玉走。顾民章先松了一口气，又忽然难过起来。

　　顾民章：“合着你这趟就不是为了我回来的？”

　　顾太太白了他一眼：“我每天向你报备行程，除了确实没时间外，定时跟你视频，你还想我怎么样？老顾，你多大年纪人了，怎么好意思跟晓梦和宁玉比？”

　　顾民章：“得得得，我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顾太太：“好了，机票已经给你定好了，明天跟我一起飞，假期结束你再飞回来。当然，你想晚几天回来也可以，反正你是老总，只要你按时发工资，底下人也说不了什么。”

　　顾民章：“好，就这么办！”

　　于是，晚饭过后，顾家父女俩带着家室各自回房整理衣物，然后洗漱睡觉。毕竟，养足了精神，才好开始下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