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现世篇（34）

李宁玉自然懂得顾太太的顾虑，但她并不认为这些是大问题。先不说顾晓梦已经成年，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了。就单从那个梦境来说，顾晓梦既然能保持本心十余年，丝毫没有影响她现实的生活，就证明她心智远超常人，否则她早就魇于梦中，再醒不过来。加之，顾晓梦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她那样聪慧的姑娘，绝不会再出纰漏。更何况，还有她在呢，怎么会出问题。

　　李宁玉任顾太太拍了两下肩，说：“晓梦她聪慧过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您尽可放心。”

　　顾太太：“我生的孩子，我养她长大的，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但老话说的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能不为她今后的生活考虑。”

　　李宁玉问：“您有什么打算？”

　　顾太太看她一眼，没说话。

　　李宁玉顿了顿，又说：“那就是您想知道我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顾太太轻轻点头，收回了手：“如你所说，晓梦她再聪明，始终只是个孩子。我还没有问过她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但要先问一问你。毕竟，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和她爸爸。”

　　李宁玉一怔，这是打算将顾晓梦的下半辈子就这么交付给她了吗？这样容易的吗？她没问，默了片刻后如实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年长晓梦许多，很多她看不透的问题，我得替她想着；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得替她解决；她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我都得替她想到，而且要想的更长远，如此，才能护她走的更远。”

　　顾太太听李宁玉说完，没有否认，因为她就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孩子再大，也是孩子，总是会为她考虑更多。但就是她说的那样，往后要跟顾晓梦共度余生的是李宁玉，她希望李宁玉能替她看顾好顾晓梦。如此，为人父母的才能放心。

　　“即使您不说，这些我也会做到。”李宁玉心里便明白了，她想了想，说：“我跟晓梦，我们俩经历了不少坎坷，如今终于能够相守，我自然不会再让她受苦，也舍不得再让她受苦。”

　　顾太太：“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晓梦先完成学业。”李宁玉说：“当然，我也不瞒您，就在昨日，晓梦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她了。”

　　顾太太着实惊了一下，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那你们打算……”她咽了咽口水，“结婚了？”

　　李宁玉明白顾太太在问的她们是不是打算结婚，打算如何结婚？但国内目前的情况是不允许的，所以在国内是绝对行不通的。

　　她摇头：“没有。目前还是以晓梦学业为重，其他的事情，等她毕业之后再做打算。”

　　顾太太：“这话你跟晓梦说过了吗？”

　　李宁玉摇头：“还不曾。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跟她说的。”

　　顾太太：“若她执意要跟你结婚呢？”

　　这话倒是跟珈蓝的话如出一辙，李宁玉笑笑：“您放心，我会说服她的。况且，我已经答应了她的求婚，结婚的事情晓梦她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顾太太：“若到了合适的时间，宁玉，你会跟晓梦结婚吗？”

　　李宁玉不明白顾太太为何这样问，她猜测，是对她们之间的感情仍然存疑，但她还是点头，温声道：“当然了。这个假期，我会带晓梦到我的故乡去看一看，等回来，我就向她求婚。到合适的时间，我们再结婚。”

　　顾太太听李宁玉说完，盯着她，有一会没说话。

　　“顾太太，您不必对我的真心存疑，因为我爱的是顾晓梦这个人，跟她的身份背景无关。您也不用怀疑我是否别有所图，因为从始至终，我所图的只有一个顾晓梦。”李宁玉笑了笑，又说：“宁玉自问不是迂腐刻板之人，可放在从前，这些话我是决计说不出口的，但生死一梦，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很多东西。跟晓梦比起来，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顾太太，今天这些话，不单是跟您的保证，也是我真心想做的事。”

　　李宁玉内心羞赧之余又有些想笑，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挂在嘴上？挂在嘴上就算了，可仔细一想，她好像还没有正正经经跟顾晓梦说过一句「我爱你」这样的话来。

　　李宁玉决定了，找个时间，要说给顾晓梦听。

　　顾太太盯着她，许久才道：“如此，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你该能想象到，一个母亲都能为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李宁玉颔首：“当然，生死一诺，此生不改。”

　　顾太太便没再说话。两人安静的并肩而坐，似乎都在思考，以至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五分钟后，顾民章下楼了，他步伐轻快，显然心情极好：“谈的怎么样了？完了吗？”

　　顾太太看他，点头，李宁玉投来视线，却没说话。

　　顾民章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站定：“那我可以跟宁玉说几句话了吗？”

　　“当然了。”顾太太站起来，又拍了拍李宁玉的肩膀，说：“困了，我回房间休息了。不要聊太久，晓梦还等着你呢。”

　　后一句是对李宁玉说的。

　　“知道的。午安。”李宁玉跟着站起来，目送顾太太上楼，直到她的身影在拐角处不见才看向顾民章，问他：“顾先生，您想同我谈什么？”

　　顾民章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李宁玉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招呼李宁玉也坐，等她坐下了，这才说话：“晓梦都知道了吗？”

　　这么不清不楚的一句话，李宁玉却听的明白，她点头，轻‘嗯’了一声音，说：“都知道了，也都记起来了。”

　　顾民章笑笑：“那就好。她没有怪你吗？”

　　李宁玉点头又摇头，她心里明白，顾晓梦怪是肯定怪她的，只是比起再见的喜悦，那些不足为重。人的情绪受很多东西的影响，而当下最影响顾晓梦的正是她们的重逢和重逢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尤以永远相守影响最深。所以，怪不怪的，她想顾晓梦都不会再提。

　　李宁玉说：“怪是肯定要怪我的，毕竟是我先不守承诺，留她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但我也相信，晓梦她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况且，我如今就在她身边，她哪里还会花费心思来怪我呢。”

　　“你这话说的没错，她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顾民章摆摆手，说：“如你所说，晓梦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脾性，你也一清二楚。她如今也大了，你们今后的打算我太太也该跟你谈过了……”

　　李宁玉点头，没有否认。

　　顾民章继续说：“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能善待晓梦，莫让她再受苦。”

　　“这是自然。”李宁玉再次点头：“您放心。”

　　顾民章站起来：“那你上去找晓梦吧，我刚跟她说了几句话，这会刚躺下，应该还没有睡着。”

　　果如李宁玉猜想的那样，顾太太留她在楼下谈，顾民章和顾晓梦父女俩在楼上谈。至于谈的内容，大同小异，不外乎就是这些。

　　李宁玉跟着站起身：“好，我这就上去。”

　　顾民章笑道：“宁玉，你这明里暗里也来了不少次了，应该用不着我带你上去吧？”

　　李宁玉听得出来顾民章是在开玩笑，笑着摇了摇头说：“顾先生，不瞒您说，这个家里，我可能比您还要熟悉一些。”

　　顾晓梦小时候调皮，整个顾公馆就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为此，李宁玉暗地里先将顾公馆摸了个遍，就是怕有个万一，怕来不及。

　　顾民章大笑了两声，朝李宁玉摆手，催促她：“快上去吧，晓梦该等急了。”

　　李宁玉这才抬步往楼上走，她走的不快，步伐甚至还有些节奏在里面。顾民章看她上了楼，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才起身也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