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嵩没有再向周春生提过那件事。
关系也没有到破裂的地步,还是那样,在外人看来他们依然那么甜蜜。许嵩也依然做好了一个完美男友。
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大事,若因此闹别扭倒显得他自己很不成熟。
许嵩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爱情就像一份工作,不可能因为某份文件的差池或是某件事不顺心意就抛弃掉这份工作。
可爱情之所以被称为爱情。
就是因为它重要到易碎,易碎到只需要一个地方的力就能大面积地坍塌。
而一份爱情的易碎点,这恰恰成为了它的浪漫之处。因为不是生来就是完美的,两个不同的人走在一起,相互磨合。
这便成就了“它”。
许嵩尊重周春生的个性,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带着坚韧的倔强走了那么多年,已经是很棒的事了。
藏进血液里暗涌的傲骨和难言的坚强,都压碎碾进了暗无天日的尘埃里。
他没怎么见到过这样一般温和又顽强的女子,任由秋风吞噬严寒压迫,却不肯服输也绝不肯低头行走的力量。
那一脸决绝样仿佛在说,命是命,我是我,我走我的阳关大道。
他们就在这样一段平平淡淡的关系中相敬如宾,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环节,但格外珍贵和甜蜜。
——
周春生放寒假的时间算晚,今年过年在二月初,一月底就是除夕。她们大概在年前十天放假的。
许嵩当时来接她,帮她搬宿舍的东西。临近年关堵车严重,晚了几分钟。
少女就提着个行李箱和一个旅行包呆呆地站在校门口的雪里等他。男人赶到的时候一眼就将她从人群中分离出来。
一米六几的身高,围着厚厚的围巾双手放在身前提着旅行包站着——一动不动。
连雪也欺负她,落了她满身。
许嵩“抱歉,晚了几分钟。”
他打着黑色的伞下来,倾倒了一片雪花。
许嵩快步上前,将周春生带入伞下。戴着口罩也挡不住略带责备的语气。
许嵩“冷不冷?一直在这里站着?”
周春生摸了摸头发丝。
周春生“在宿舍干等你的话,一会儿下来又浪费时间。要过年了你工作也忙。”
周春生“不想让你等我。”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笑起来的样貌让男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语气也跟着软下来。
许嵩“上车吧。”
他将她带上车。
周春生没再说话,只是闷闷地等着车子发动,看着窗外落雪的天往后推动。
她大概有很久没和许嵩见面,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元旦的时候——男人匆匆从跨年演出的工作中脱身时,已经是很深的夜了。
因为在巴黎那件事的缘由,他们一直没怎么聊过,周春生别扭得紧。
执意偷摸着出了校门去找许嵩。
在那个一点都不浪漫的跨年夜,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周春生和许嵩一起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那家店的阿姨似乎是个四川人,不小心放了辣,还是那种看不出颜色的青红椒。身为北京人的周春生吃不了太辣。
又辣又烫,吃得她眼泪哗得就流出来了。
当场吓得许嵩也不敢吃了,只顾着给周春生擦眼泪。
没什么哭的理由。
就连周春生自己也没搞懂,她哭得连声音都没有,一句话不说,睁着大眼睛看着男人自顾自掉眼泪。
可能是太辣了、太烫了,连雪粒子都烫化了。没有理由,一点儿理由都没有,牛肉面将她的舌头烧得发麻。
——甚至隐隐作痛。
大脑一片空白。周春生只是看着许嵩,拿着纸巾红了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滑落。
哭得悄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