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晴兰

从知否到红楼

“祖母，晴姐儿来了，还抱着琴呢。这小妮子定是又谱了新曲，来孝敬祖母的。我也好借祖母的光，饱一饱耳福呀。”

明兰侍奉在盛老夫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柔声说道。

盛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骂道：“既然喜欢晴姐，就多出去和她玩一玩啊，小姑娘家的，整日和我这老婆子闷在一起，多没趣啊。”

说着，盛老夫人已搭上身边嬷嬷的手，这才慢慢起身，牵着明兰一起到正堂去 。

老人就是这样，天气一冷就有些不爱动了。

“孙女晴兰见过祖母，愿祖母身体康健，舒畅胜意。”

小小的人儿，一直抱着琴，等在这里。

虽然年纪尚幼，行起礼却一点儿也挑不出错，落落大方。

盛老夫人并不为难她，让侍婢好生搀扶起晴兰，脸上也有些笑模样，温言道：“你这孩子好实心，知道我在礼佛，就等了这么久，要不是明兰，祖母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说着盛老夫人就让人摆上些瓜果糕点，让明兰和晴兰一起吃，弹不弹琴，倒没那么重要了。

“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同你六姐姐一起坐着吃糕点吧。”

跟着来的老嬷嬷，很有眼色接过晴兰的琴，而晴兰则露出个浅浅的、甜甜的笑容，“好呀，祖母这里的点心好吃，又软又绵密，而且我也好久没和六姐姐一起玩啦。”

这个样子，真像习惯了规矩以后，无意之间流露的真心啊。

在宫里待久了，不知怎么地，她便学会了。

怎么样讨好人，怎么样才能装到最好。

上辈子的经历，真是教会了她很多。

但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明兰对晴兰还是很友善的，晴兰的性子也是她比较喜欢的。

谁对自己好，谁帮过自己，晴兰也是记得的。

身边的老嬷嬷也是个警醒的，选在“恰恰好”的时候，为晴兰描补上，拿了新做的糕点，还有一些绣品，大大方方地笑道：“我们姑娘平日里不怎么出来，就爱和六姑娘玩，也想着要来孝敬老夫人，这些日子，绣了些绣品，还学了一道滋补的饮食。”

“刚好又谱了一首意蕴蛮清静的新曲，便想给老夫人品鉴品鉴。”

小孩子，要是显得太有心机，太过成熟，那反倒会让人不喜欢。

盛老夫人来了些兴趣，“哦？鼓宫宫动，鼓角角动，音律同矣。音律无动不成，晴姐这曲子倒有静意，倒是与旁人不同。”

真真有那等意境，定是上等的曲谱了。

若是再有几分运气，说不得能被此道的后人收录，再传下去，也算是在某些历史之中留下了姓名。

可晴兰才多大？

和明兰一样，八岁而已。

这样大的姑娘，没有沉淀没有经验，恐怕未必真有那么好。

但老夫人什么没见过？

就算真没有那个水平，她也不会还没开场就随便打击人的兴呀。

虽然头发花白，但昔年勇毅侯府的大小姐，眼睛还是显得很有神采，也很有气质，穿着质朴淡雅，气质冷冷清清，却绝不会让人小看的。

明兰同盛老夫人住了两年，举止打扮也渐渐向祖母看齐了。

而盛晴兰也一惯穿得素雅简单，兼之她的性子安静温柔，颇有些安贫乐道的意思，自然也渐渐讨得六姐姐和祖母几分真心的喜爱。

这下见盛老夫人有些兴趣，自是毛遂自荐，福一福身，摆琴调音，明兰还特意为她点了香，晴兰回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张氏孤傲落寞，沉寂颓然，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做派，晴兰是指望不上的。

但她的身边跟着生母张氏当年带来的教养嬷嬷，又有前世深入骨髓的礼仪加持，她的举止便一惯温文端雅，从不出错。

不管做什么，在哪里，都能从骨子里透出一段优美来。

净了手，在绣墩上坐下，晴兰下意识也只坐了一小半，伸手拨了拨琴弦，没什么问题，便开始弹奏。

好看是好看，可盛老夫人见了，却暗叹了一声，这孩子活得未免太累了些。

——或许将来说亲时，许多夫人都会满意这种姿态，但这样一辈子，真的值得吗？

盛老夫人免不了有些埋怨张氏，如果说林噙霜是心太大，太毒，那张氏的心，便是太傲了，太钻牛角尖，转不过来。

小张氏当年在闺中，可是张家嫡系除了张淑娴以外，唯一的姑娘，又从小养在记在嫡母的名下，可不是畅快惬意德紧了。

大房的堂姐，嫁给了荣国公的世子。

小张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以张家开国公侯的门第，世代清流的做派，小张氏当年从未想过，自己回去做妾，还是给一个五品小官做妾。

再高的门第，她也不稀罕。

四王八公三十二侯，小张氏也不想入。

她是诗书世家出来的女儿，她也没遇见非联姻不可的情况。

她是家中唯一的姑娘，她有很疼自己的哥哥，她完全可以选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喜欢的人，做正头娘子的。

可偏偏，东宫出事，太子谋逆，让整个张家连同无数有关的姻亲都遭了难。

偌大的东宫，满朝的太子党，也就这么没了。

消失得这样快。

小张氏还没有嫁人，她的父兄，张家出仕的男人，便都成了罪臣，发配到穷乡僻野，边疆苦寒之地。

而贪恋她容貌的宵小之徒，也一个个跳出来了，他们觊觎她，像流着涎水的饿狼。

往日的亲朋故旧，个个都对小张氏避之不及。

最后，不知怎么地，让盛紘救到了“意外落水、衣冠不整”的小张氏。

小张氏的名声彻底毁了，已经不可能再相看什么好亲事。

正好，盛老夫人那时来雪中送炭，爽快提亲，许诺二房的地位。

那时一群几乎要走投无路的张家女眷，鬼使神差地，也就忍羞答应了。

她们还有一些钱，却太需要一些助力了。

或许这一门姻亲，就能让一个濒死的张家男丁活下来呢？

而盛老夫人，一面是因为勇毅侯府曾和张氏名门的交情，一面则是因为王若弗与林噙霜的缘故。

大娘子还算不错，可林噙霜却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才引狼入室，让她同

盛纮弄出丑事，搅得盛家后宅鸡犬不宁。

既然盛纮同张小娘子之间的那点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可挽回。

倒不如就此接受了吧。

也好取一个中间值，作为调和。

只是盛老夫人没有想到，小张氏这么多年，都未曾释怀，甚至对自己的夫君，都是平平淡淡的，一点都不在意，仿若一潭死水。

——张小娘子，她也是美的，哪怕是卧病在床，她也那么好看。

如秋菊披霜，冬梅拥雪，露沾明珠。

人淡如菊，茶自飘香。

清高，她清高，始终太清高了。

她始终没有接受，自己做妾的事实。

她也从来不愿奉承讨好自己的夫君。

张小娘子行事挑不出错，她可以用最标准，最恭敬的姿态去和主母请安。

但她心里仍是有傲气的。

那种淡泊明志的清高，‘世人皆醉我独醒’稍显自我的书卷气，让王若弗心里不是个滋味，让盛纮偶尔有些惦记，也让盛府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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