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姗姗（2）

唐陌看了学生中的短发小姑娘一眼 。

除了留在校门口的两个男生和陈姗姗，跟他们一起走进学校的还有一个女生和一个小男生。陈姗姗低着头没说话，那个男生和另一个女生则一直安慰她。无论如何，唐陌刚才告诉了陈姗姗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虽然这个小姑娘没有哭，但她毕竟还小，没法完全掩饰自己的难过。

李老师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 我们确实担心有人趁天黑摸进学校偷袭。我们北静的学生和老师加起来一共有一千多人，那天黑塔说游戏正式开始后，我们学校消失了大部分人，仅剩下两个老师和十六个学生。

唐陌问道:“其他人在哪儿?”

李老师声音干涩又沙哑: “他们……已经被淘次了。 我们学生大多，老师只有两个。十六个学生， 住的地方都不一样， 有近有远，不可能把他们各自送回家。在前天早上游戏正式开始后，我和王老师就决定，在学校里安心等家长来接他们的孩子。如果他们的家长没有消失，我相信一定会来接孩子， 我们有盲目地把孩子送回家反而有可能和家长错过。如果消失了，那我们就一起渡过这个难关。最后有五个家长来接走了他们的孩子，还有十一个孩子没有家长来接。”

唐陌转过头:“他们是怎么被淘汰的?”很明显不是被黑塔淘汰的。李老师瞬间红了眼睛，愤怒道:“是那群偷渡客!”

黎文也同仇敌忾:“唐陌，今天白天我们所有人都被传送进了黑塔，参加攻塔游戏，北静的老师和学生也不例外。游戏结束时只有两个孩子没回来，回来了九个孩子，还有那位王老师。其中有三个孩子被传送到了同一个游戏里，那个游戏一共有六个玩家，除了他们，有三个大人。三个大人里，有两个是偷渡客!那三个孩子都只是普通的预备役，在游戏里只求生存，但没想到，其中一个孩于意外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被奖励了一根大火柴。”

唐陌一惊:“大火柴?!”

黎文点点头:“没错，和你那根大火柴一模一样。”

李老师给学生们示意，高个子男生走到休育馆的器材室里，拿出了一根巨型火柴。巨大的红色火柴头，熟悉的木头火柴柄。

唐陌接过火柴观察了一番:“确实和我那根火柴一模一样。那个孩于见过马赛克?他完成了马赛克发布的任务?”

黎文摇头：“我不知道。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唐陌收集了钱三坤的异能“我比主角就差块灵田”，使用限制是一次性异能，即仅可以将同种无生命物体收入体内。唐陌拿着大火柴，发现自己可以随时把这根大火柴收进体内，再次化为纹身。

但他没有那么做，把大火柴还给了那个小男生。

小男生接过大火柴，眼睛红红的，落下一滴眼泪。 他快速地抹去:“这根火柴是王超的，他们三个人都被那些偷渡客……王超被淘汰前告诉过我，他获得这根大火柴后，一个偷渡客逼他交出来，那个偷渡客看得出来，这肯定是个宝贝。其实如果那个偷渡客坚持想要，王超肯定也会给，王超胆子很小，我们以前都喜欢开他玩笑，说他比女生还胆小。但是……但是……”

小男生难过地哽咽着:“但是在场游戏里，王超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那个怪物就说它发现了偷渡客，它要吃了偷渡客。如果不把偷渡客交出来，它就把王超他们一个个吃掉。”

黎文:“和我们的情况一样， 他们也面对了这种情景。但是那三个大人有两个人是偷渡客。他们两个人一 致决定把小孩子先交出去，最后一个大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反正怪物决定开始吃三个孩子了。那个叫王超的孩子因为害怕就随便指了一下，说其中一个大人是偷渝客。那怪物说大人肉多，就扭头去吃对方，结果还真是偷渡客……”

唐陌:“凑巧指到的?”

"是啊。那三个孩子当时害怕极了，只是不想被吃掉，就随便指了一 个。那个人之前一直说要把王超交出去， 所以王超才会指认他。没想到居然指对人了。”

“那怪物把偷渡客吃掉了?”

李老师咬紧牙齿:“它为什 么没把那个偷渡客吃掉?王超说，攻塔游戏突然结束了。他们六个人都安全离开了游戏。本来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准备庆祝大家都从黑塔游戏里活了下来，没想到那两个偷渡客认出了我们北静的校服，半个小时后来攻击学校。他们还找了三个偷渡客，一共五个偷渡客，来袭击我们!”

小男生红着眼睛:“他们说要王超交出大火柴。我们起初不愿意交出大火柴，那是王超自己努力得到的奖励，凭什么给他们。但是他们五个都有异能，大厉害了，淘汰了我们中的一个人，我们决定把大火柴给他们，可他们不只要火柴。他们一共进攻了两次，王超他们……还有王老师……呜呜呜……”

于老师道: “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给不给火柴这么简单了。这么多孩子，还有王老师……这件事情必须解决!”

世界上一直存在那样的恶人，许多地方战火从未停息。只是以前的A国太和平， 有很多人牺牲自己保护大家。现在恶人们伸出了爪牙，唯一能做的就是铲除恶人，保护自己。

唐陌感受到了久违的怒火。他深呼吸，恢复平静，看了眼体育馆墙壁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凌晨3点，还剩下三个偷渡客。如果他们足够聪明，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偷袭学校了。但为保证安全，还得派人守着门口。”

李老师说:“ 我们剩下来的六个人里，乔菲菲和赵子昂是正式玩家，他们都拥有异能，体力也比我们这些预备役好。赵子昂现在守在门口。”

一直没说过话的陈姗姗开口道:“在今天以前我们已经知道有正式玩家和预备役两种身份。”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唐陌诧异道。

一直躲 在后面的另一个小女生站了出来:“是我。 我是正式玩家， 我的异能不像赵子昂的那样有用，我只能看到别人的身份。”

唐陌一愣:“你能看出别人的身份?”

小女生点点头:“对， 在我的眼里，每个人的头顶都悬浮着文字。游戏正式开始后，我看到赵子昂的头上悬浮者‘正式玩家'四个字，李老师、姗姗他们头上是“预备役”三个字。但是我的异能一天只能使用五次，只能看到五个人的身份。看完五个人，其他人头顶的字会变成马赛克。”

唐陌道:“那你刚才在校门口，没看出我的身份？”

小女生摇了摇头：“好奇怪，我明明介天还没用过异能，却看不清你的身份。你的头顶也是马赛克。”

唐陌想了想:“你这 个异能需要什么触发条件吗?”

“没有，我直接就能看到。”

唐陌:“你碰一 下我的手， 看看能不能触发异能。”

小女生走上去，摸了摸唐陌的手，再抬起头:“啊! 看到了!正式玩家！好奇怪，为什么我刚才看不到，只有碰了你的手以后才看到?我看赵子昂，还有那几个偷渡客的时候，都是直接就看到的。”

唐陌轻轻一笑，说道：“因为我的异能等级比你高。异能也是分等级的，现在才刚开始，大多数人的异能都是一级，所以你能看到，但我的异能等级提升了，所以你看不到。”

“原来如此，唐陌哥哥，你好厉害啊！”

负责和小胖子重搭陷阱的男生回来了:“老师， 我们已经把陷阱搭好了。赵子昂说他继续在门口看着，让我先回来睡。”

“正式玩家和偷渡客都必然拥有异能，且很明显，两者的身体素质比预备役好很多。”陈姗姗突然开口。众人看向她，她却看向唐陌:“能 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吗?如果你不想详细说我们能理解，但是我想知道，你愿不愿留下来帮助我们。你的异能是和菲菲一样，没有实战能力的，还是和赵子昂一样，偏向攻击型的?

唐陌定定地看着小姑娘，许久，道:“ 我的异能不算是进攻型，但是我会留下来。”

众人松了口气。

东方既白，晨光熹微。

天色渐渐地亮了，李老师和孩子们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放松。

“你是怎么成为正式玩家的?”

唐陌抬头，看到陈姗姗从体育馆内走出来，倚着墙壁看他。

唐陌沉默片刻:“ 地球上线的第三天，我参加了一个黑塔游戏，获得胜利。那是一场一对一的对抗游戏，另一个游戏玩家是你的父亲。”

陈姗姗身体一绷，但很快放松:“ 你不用感到愧疚。”

“我没感到愧疚。”

陈姗姗看他。唐陌道:：“是你父亲把我拉入那个游戏的。如果没参加这个游戏我可能早就消失了，但我现在完成他的遗愿，确认了你的安全。那场游戏不是我消失就是他消失，我有过愧疚，但现在看到你还活者，我不会再愧疚，我想你父亲也不会怪我。”

陈姗姗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你这人好奇怪。 ”

小姑娘比唐陌矮了一个头， 说的话却很成熟。

唐陌说:“你很聪明。”

“我的成绩常年全年级前十，拿过奥赛一等奖、计算机全国比赛一等奖，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学术比赛。”陈姗姗说， “不过地球 上线后，预备役的身体素质也有提升，我好像更聪明了一点儿。 比如你知道预备役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吗?”

唐陌双眸一缩:“不知道。”这姑娘居然这么聪明的吗？

“游戏正式开始后，我们学校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中只有赵子昂和乔菲菲是正式玩家，其他十六个人全是报备役。我详细询问了他们这三天的经历，发现了共同点。”

“包括我在内，这十六个人在三天内都玩过游戏，且获得过胜利。不是黑塔游戏，就是很普通的游戏，包括电脑游戏、手机游戏和现实中的游戏。其中李老师最为特殊，没玩过任何游戏，但他曾经和一个老师打赌赢了，也活了下来。”

唐陌说道:“没这么简单。如果仅是赢了一场游戏. 那三天时间内玩过游戏的人类绝对不止四亿。”

陈姍姗点头:“是，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比如说我，我在那三天内赢过游戏也输过游戏，我活了下来，赢过我的同学却没活下来。我再仔细询问，发现活下来的同学都亲耳听到对方承认被淘汰了。黑塔在15日发布公告，通知地球上线，且告诉人类要淘汰玩家。谁都不知道怎么淘汰玩家，但是它说了这句话，不少人就往心里去了。正常玩游戏，可能会说‘我输了’，但一般不会说‘我被淘汰了’。正因为有黑塔提前说了‘淘汰’ 两个字，所以很多人心里多了这个意识。有时候可能是开玩笑，有时候可能是随口一说，就说出了这句话。”

唐陌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地步。

陈姗姗靠着墙:“不过这或许只是成为预备役

的一种方式。在我们十八个备役里，有两个学生的对手没亲口承认被‘淘汰”，但这两个学生也成了预备役。样本太少，我只能分析出这么多。”

“你已经很厉害了。”唐陌很少夸人。

陈姗姗低下头: “他们应该会在今天晚上偷袭。”

唐陌:“嗯，应该是今晚。”

陈姗姗被李老师喊去帮忙，黎文走过来:“你今天来得不巧，正好是晚上最危险的时间。陈姗姗这个小女孩特别聪明，她不只让我们在门卫室的大门旁设置了陷阱，还用一根很细的线拦在了铁栅栏门前。反正只要你想进门，都会掉人陷阱。幸亏你是撞破了门卫室的玻璃进的，要不然肯定会掉入陷阱。欸，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有陷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