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知肚明的自欺欺人

何陈二人吃吃聊聊又度过了几个节目，直到凌云恪他们班上台了，眼尖的陈卿惊呼起来，嘴里的东西差点掉出来。

“我靠！那是凌云恪！”

何许也注意到了，看到凌云恪那身妆容，也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终于知道凌云恪之前为什么一直遮遮掩掩的了。

凌云恪反串公主，一身长裙不说，脸上的大浓妆甚是吓人，尤其是嘴上那抹艳红，又土又惊悚。

凌云恪老脸一红，一脸娇羞地扫视着观众席，将目光锁定在了何许身上，还抛了个媚眼。何许见他那猥琐样，瞪着眼冲他比了个中指，夸张做着口型：“等你下来看我怎么治你。”

“嗯？他没告诉你？”何许看陈卿一脸惊讶。

“没有啊，”陈卿笑得岔气，“我住校之后都不怎么见到他，你不也挺诧异嘛。”

“嗯，他也没告诉我，”何许躺回椅子里，“我就说他怎么前段时间怪怪的。”

“正常，他就喜欢这样，冷不丁逗你一下，给你个惊吓。”

“他以前也是？什么活动都参加？”何许想要了解凌云恪以前的事儿。

“还好吧，倒也没有什么都参加。不过确实不少，”陈卿思索着细节，“用他的话就是‘那么帅的脸不拿出来遛遛可惜了’。”

“卧槽，这才是渣男呢，风骚。”何许心里有些不舒服，闷闷的。他怎么那么自信呢，还帅呢。何许看看台上的凌云恪。啧，丑妆也掩盖不住的帅气，但也没能帅出那样谜之自信的样儿啊。

傻逼！真他妈自恋。何许心里一直没平静下来。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陈卿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下，“别看他这样，虽然招了一帮子女的喜欢，但从来没看过他对哪个女生有过一丝丝的好感。”

“妈的，天天就知道跟一帮大老爷们彪在一起！”陈卿一幅老父亲怒其不争的模样，“以前还有好多女孩子跟他表白来着，他都装纯情给推了！现在没人敢对他动心思了吧！”

那不挺好么，现在好好学习的年纪，谈什么恋爱！何许你好双标啊！

“那他要是喜欢哪个女生岂不是不得了？”感情还能是个痴情种啊，何许心中叹道。

“嗯，确实，那个妹子简直修了八辈子福气！”陈卿声音装作哭腔，“多好一大老爷们儿~”好像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对呀，是好啊，越来越喜欢了。何许又瞅瞅舞台上的凌云恪，发现对方也在瞅着自己，心中越发因为爱而不得拥堵郁闷。

凌云恪班级表演结束还有小福利，演员们拼命向观众席撒糖，凌云恪想把糖扔给何许那边，奈何太远，再怎么使劲也丢不到，刚刚在陈卿那里饱餐了一顿的何许表示并不想要。

整个晚会结束后直接放学，何许在礼堂外面等着凌云恪，陈卿也一起等。

“我的恪啊！”眼尖的陈卿刚看到凌云恪出来就扑了上去，“妈的，好久没见着你了！非得我亲自找你，你就不想老子嘛！！！”他狠狠摁着凌云恪的头做出一副要在上面挥拳的动作。

“想死我了！”凌云恪掰开他的手，头一抬，“来来来，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思念！”冲着陈卿的脸就亲了一下。

“啊操！你就恶心我吧！”陈卿疯狂用手揉搓被亲的地方，“你是不是在我脸上吐口水了！怎么又粘又滑的！”

何许在一旁看呆了！他那一瞬间多么希望跑过去的是自己，不过更多是震惊和郁闷，他不理解是怎么回事。他不敢想太多，觉得越想有些画面越难以接受。。。

一直到他们走来，到了光线充足的地方，何许才注意到凌云恪还没卸妆，嘴上的崭新的艳红好像还是特地补的妆。陈卿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和糊了的一大片红晕。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还想我呢！我看你是恨死我了！”陈卿还在不时地搓着搓不干净的口红印，语气带着委屈的哭腔：

“这东西怎么回事啊！回去能不能用水洗掉啊！要是被芹芹看见可咋办啊！”

“能洗掉的！洗不掉我还能一直顶着这个大红唇嘛。”凌云恪嘲笑着他，顺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秦芹早就回去了，看不到的啦！”

陈卿还是有些气愤，他看着在一旁偷着笑的何许，更加憋屈，觉得自己丢尽脸面。

“何许你别笑！你看我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得寸进尺是吧！”

何许见了他那样不偷笑了，直接放开了笑。

陈卿把凌云恪推到何许面前，满脸“我要搞事情”：

“来来来，去mua一下许哥，我看他不打死你。”

何许死死盯着面前的凌云恪。他不是没想过，如果一开始走向凌云恪的是自己，那凌云恪是不是也会亲他。他还想过到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做出怎样的动作。

然而事实是，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出，只是死死盯着凌云恪，心跳的飞快但却动弹不得。

云恪看着眼前的何许，发现自己并不想亲下去。倒不是因为觉得恶心，毕竟为了恶心陈卿，他自己都把恶心拼死忍了下去。他只是觉得，如果对象是何许的话，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一种不好意思，好像也不是关系不熟的不好意思。

难不成是之前一直调侃的“男人与男人间的暧昧”？他心想，觉得以后得少玩点这个梗了。

陈卿看着两人一直干瞪眼，觉得无趣，刚想摆摆手说算了，只见凌云恪一把抱住了何许，用脸蹭开何许脖子上缠着的围巾，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刚刚凌云恪越想越头晕，感觉自己可能想太多了，太过别扭了。

反正亲何许自己又不觉得恶心，而且还能恶心一下何许，这不挺划算的嘛。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不想亲何许的脸，脑袋重重的就想找个地方靠着，于是就看中了何许的肩窝。

就在他刚要放松下来享受扑面而来的暖流时，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接着就是猛然一阵推力。

然后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他被那一拳打懵了，直到最后跌坐在地上还在愣神。

何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应该很期待凌云恪对他的触碰，然而真的过于亲密之后，他反倒十分害怕。他害怕得指尖发抖，如果不是光线昏暗，可以很明显看出他涨红的脸。

他让自己尽力没有负担地去享受凌云恪表示友好的亲密，但他怕这种男孩子之间为了恶心兄弟而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暧昧。他知道这是假的，但他会当真。一旦喜欢上了，他会控制不住地当真，欺骗自己这是真的。

他最讨厌自己的这种心知肚明的自欺欺人。他的脑海里闪过他最不想记起的片段，思绪开始控制不住地跳跃，他觉得自己又要被耍了，他迫切地想要要保护自己。

就在何许要上来第二拳的时候，旁边看呆了的陈卿赶忙上来制止。

“啊啊，何许，抱歉抱歉，我玩笑开大发了！”陈卿挡在两人中间，“我不知道你那么介意这个的，这真的不怪恪啊，他喝了点酒。怪我怪我。”边道歉边去搀扶还在愣神的凌云恪。

“妈的，我看你以后还骚啊！”陈卿把凌云恪拽起来还不忘数落他几句。

何许愣了楞，随即平静了下来，看着一脸受惊模样的凌云恪，心中满是懊悔，觉得自己真是敏感过头。

“什么酒？”他有点疑惑，不过刚刚凌云恪靠近他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些冲鼻的味道。

“就，刚刚表演的时候，他们班一帮鳖孙把道具换成真酒了。”陈卿赶忙解释。

“你当时就没闻出来嘛？！”何许对着地面问，并没有看向凌云恪。

“我就，我当时，”凌云恪揉揉刚刚被打的地方，感觉头更晕了，“当时挺紧张的，没注意到。”

呵，紧张，你他妈还会紧张，笑死!何许心中一阵不屑。

何许跟凌云恪一路上没说话，全靠陈卿缓和气氛。不过陈卿也只能送到他们车库门口了，回宿舍前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俩。

陈卿走后，二人之间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许久之后，两人同时开口，“你...”

“你先说。”然后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等到凌云恪要开口时，何许抢先一步。

“妈的，我先说。”何许语气有点不耐烦，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向前走去。凌云恪在后面默默跟着。

“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开不起，”何许顿了顿，有点害臊，“随你们怎么想吧，反正我就心眼小，保守又无聊...”

“嗯..并不会这么想的，”凌云恪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小心，“刚刚那个...是过分了，而且，我也没顾忌到你本来就有点抵触这个...”他吸了一口气，郑重吐出“抱歉”二字。

“额，没事了...”这么正式的道歉反而让何许觉得不太自在，“你头还疼吗...”

“嗯？”凌云恪没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头，“啊呀，早就不疼了。”

“你这样，还能骑车回去吗？”他觉得凌云恪看上去呆呆的，傻傻的。

“没事儿，也就一点点，哪能车都骑不了啊。”凌云恪不以为然，十分自信，不过就是感觉自己太困了。

何许看他那样，还是不敢让他骑车。晚自习下，回家的学生还是很多的，不乏那些通过飙电动车来发泄自己对高中生活不满的人。

“得了得了，你还是坐我车吧，明早再背你上学呗。”何许拉起要给自行车开锁的凌云恪。

凌云恪也没多推辞，他的确困得不行，感觉闭上眼就能睡着了。

坐在何许的后座上他立马放松的下来，想要靠在何许的后背上眯一会，不过又怕何许会介意。

“诶，我能不能靠你背上睡会儿啊。”

“你他妈靠呗！”何许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统共就没多远，睡个P啊！”

“这不怕你介意嘛！”说着凌云恪把侧脸靠了上去。

“妈的，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何许觉得每次跟凌云恪发完脾气后，他那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特别逗。想到凌云恪挺重视自己不免有些开心。

“其实我本来打算跟你一起合奏的。”凌云恪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郁闷，“但是我问了文艺委员，他说表演是按班级分的，不能跟外班的一起。”

何许也没有对他这个想法感到意外，确实像凌云恪能想出得到点子。他见凌云恪一直没有出声，头很无力得靠在他的 背上，便安慰道：

“这也没什么，而且这活动通知下来得太迟了，咱俩也没时间排练。”

“也对吼...”凌云恪语气依旧不太开心，“那就下次呗...”

“嗯。下次一定。” 虽然何许很抗拒上台演出这种事，不过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现在还是要把凌云恪安顿好啊。

何许外衣挺厚的，质地很软，将凌云恪的侧脸包裹了进去，替他挡了一部分风。

凌云恪感觉很舒服暖和，不自觉地蹭了蹭。

何许感受到这个动作，打了个激灵，全身猛地绷紧了一下，心里一阵痒。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他好想笑。他觉得这种感觉正好，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十分自然亲近。他可以大方尽情地感受两个人之间的温暖，享受这种喜欢给他带来的温情。至于凌云恪想什么呢，随他去吧！

何许静静地咧开了嘴。那是年少干净，纯真轻盈的笑。在灯光下如梦境中出现。

“喂喂，你别真睡着了啊！马上就要到了。”何许见凌云恪好久没什么反应，生怕他就这样睡着了。

“不会不会。”凌云恪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声音越发模糊不清。

“口水别蹭我衣服上！”

“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