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期出现传说中的宝可梦，小镇人流增大，注意保管好随身的精灵球，以防失窃。”
“深灰，即是坚若磐石的深灰之色，愿你拥有健硕的肌肉！再广播一遍...”
晨曦听着这种激情满满的广播，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肌肉皮卡丘，那怕是个坦克。
深灰市的地面都是以坚硬的岩石为主，晨曦从四脚伏地的状态中站立起来，用手掏着头上的鸭舌帽。歪歪扭扭地把帽子带到头上，试探性的小声叫出一句“皮卡”，然后揉出一张很可爱的脸。
什么玩意，这种事还是让别人来做吧，我还是做不来这种低逼格的事情，要做一只酷酷的皮卡丘！
想象着以后要是被一个女训练家抱在怀里，整天靠卖萌为生，这种感觉简直是...难以启齿。总之就是那种可以让他头皮发麻的...诶，不可说。
不行，肯定要个找个有理智的训练家，为了幸福！
晨曦把两只长长的耳朵给扒拉平，然后扭正帽子压住，这种训练家的小帽子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至少不会在路上被当成野生的宝可梦，他可是有执照的，绝不是黑户，甚至有世界树权威认证。
相对于皮卡丘的身体来说，精灵球还是有点大，晨曦无法吞下去，那会把喉咙给卡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直接用静电黏在身上就行了，磁铁般吸附，非常便携。
征服深灰市的第一步，先从从带球过人开始。
左摇右摆，躲过路上并不是非常密集的行人，然后晨曦遇到了征服道路上的第一个障碍：巨大的推车。
仰头望着推车的边缘，上面插着很多做工精良，样式美观的食物，晨曦翻了翻用来储物的精灵球，里面除了树果就是树果，一点钱都没有，买不起。
《资本论》有言，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后面晨曦记不清了，但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作恶的借口。
都是万恶的资本。
悄悄尾随，在各个草丛里窜走，贴着花坛的石壁步步靠近，福尔摩丘·卡皮上线。
探头观察，距离合适，角度正确，时机已到。
高速移动。
晨曦快速冲出去，将轨迹拉出了一道残影，只要先跳跃一步，用口尽量多咬住一些食物，然后逃走就行了。
抢劫如风，离别已久，这用脚操作都能成功，按下R键抢到食物，然后EEEEE逃离战场。
两只后腿全劲发力，弹跳上车，可惜差了点力道，只把前半边身体送到了车上。
靠，这么滑？晨曦的两只后腿不断在金属的货柜上划抓，硬是没借上力，前爪的力量不对头，没有引体向上的功效，他怎么也爬不上去。
那些摆好的商品近在眼前，可距离嘴巴永远差那么一点，咬不到。
再来一次，继续蹦跳上车，但这次没有高速移动的辅助，他连前爪都没搭上去，直接把脸糊在了铁板上，下场极为不雅。
“皮卡丘，你的训练家呢？”
卖食品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可能十五还是十六的样子，不过对于晨曦来说，她只能算个妹妹。装可爱来骗食物，这种做法还是不可取的，至少这次不行。
“皮卡（算了）”
晨曦很想试试这些东西，但还没到非吃不可的地步，得不到也不强求。训练家是肯定还没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干这种罪恶勾当。
“皮卡皮。”
皮卡丘沮丧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身上的精灵球和帽子，然后用手划了一个大圈。意思就是，资质太差，被训练家给丢了，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只能流浪街头。晨曦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一套逻辑下来也没什么毛病，大概编造了一个狠心训练家和无助宝可梦的故事，看我这么可怜，偷点东西也可以原谅吧？
瞧着这个女孩递过来的食物，晨曦大致猜想到了她要干什么，但晨曦是不会接受这份施舍的。可以抢到是我作为流浪宝可梦的本事，能靠自己的本事过日子，他就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只吃树果也会继续过下去，而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以自强不息。”
“皮卡皮。（不用可怜我。）”
“你真是幸运，不过，要坚强起来皮卡丘！”
？
是不是，对抛弃有什么误解？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晨曦接下来想好的动作都被打乱了，直到女孩半蹲，把一个小小的冰淇淋塞到他手里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舔了一口，很甜，到最后晨曦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个冰淇淋，因为舔不知耻。
女孩想要去摸摸皮卡丘的头，但还是放弃了，失去训练家的皮卡丘应该会对这个动作比较敏感。头顶平伸的手掌蜷缩出指，指向一个地方，“你会在那里找到一个新家。”
晨曦顺着女孩的指示看过去，表情瞬间变黑，脸颊上两团殷红的圆斑都暗淡了不少，闪耀的警灯和标注的几个字特别显眼：深灰市警察局。
我就想拿个低价的食物，还没拿到，最多是作案未遂，不要这么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再来啊。
“走吧，警察会听你解释的。”
女孩把晨曦抱住，往警察局走去，也许这种半野生的电气宝可梦会有攻击性，但是她在制作食物时带了手套，问题不会很大，而且宝可梦一般不会攻击那些带有善意的人。
放开我。晨曦用手糊了糊脸颊的电囊，扯出了两团高压静电弧，只要稍稍刺激一下，就可以在不伤害这个女孩时逃脱。
电击，没反应？还穿着白色塑料手套，为何你的绝缘措施做得如此优秀？用尾巴可以使出远距离的十万伏特，或者用牙咬也可以挣开，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些攻击是会使人受伤的。况且，自己只是想要拿点食物，君莎小姐应该不会用很严厉的惩罚，到时候装得可怜一点、饥寒交迫一点，强行挤出一点眼泪，应该就没事了。
权衡利弊，晨曦还是决定去局里走一遭，又不是去吃牢饭，就当是影视基地悲情戏实习一次。还有时间准备，赶快先酝酿一下戏中的情感。
……
“姓名？”
“兰。”
“全名？”
“小兰。”
“什么事？”
“事故宝可梦登记。”
“这次的？”
小兰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明白了，让它过来吧。”君莎小姐挥了挥手，并侧头示意，向晨曦发出了某种邀请。
近了，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晨曦明白，当他从这个女孩手中脱离并到达地面时，表演就要开始了。装成虚弱无力、又想要强打精神，孤苦伶仃，还努力讨生活的样子。眼泪挤不出来，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哭戏还是算了。
“皮！”
“皮...”
皮卡丘先是兴奋饱满地叫了一声，快速跑两步，然后装作脱力虚弱的样子，缓了下来，毫无活力地接着叫一句，摇摇晃晃，步伐沉重，精神萎靡不振，一下扑倒在地上，肚子再配合性的发出消化冰淇淋时的咕咕声，奥斯卡小丘皮非他莫属。
反正晨曦参照的形象就是那种熬夜过度、肾虚无力、酒精中毒，又饥饿疲乏，倒在地上当场暴毙的人，就算只能学到三分像，也已经很惨了。
“皮卡丘，你怎么了？快帮忙送去治疗！”
听到这句话，晨曦就慌了，好像演的过头了，他的病是装的，到了正规宝可梦医院，一下就能查出来。不行，即使不要面子，也得爬起来，总之他已经演不下去了。
皮卡丘从地上猛地蹦起来，快速的摇着头，表示自己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本色出演而已，他本来就没什么毛病，还刚刚吃过东西，精神得很。
君莎小姐还是比较专业，这种场面也没有改变严肃的工作态度，拿出笔在登记报告上写下了几行工整美观的字：疑似有失去训练家后的心理疾病，需要后期多加观察。看着皮卡丘一边尴尬地放电、一边手舞足蹈地跑到房间里来，君莎又把几个字划掉，重新修改：确定有失去训练家后的精神疾病，需要后期多加陪伴。
君莎抽出一张小凳，让晨曦站在上面，开始了审问。
“皮卡丘，你是外地来的吧？”
“皮？（啥？）”您是侦探科班出身的？这一下就把我的底细看穿了？
“你不用紧张，关都地区的皮卡丘身上会出现细小的光斑。”
“讲讲事故的过程吧。”君莎拿出一个手柄，对着精灵球扫过一遍后，把那些信息全部写了下来。
晨曦回头看了看身上的黄色皮毛，什么都没有，是完全光滑的，当时变化的时候谁能想到这么多门道？在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面前，晨曦感觉有点虚。
这下完球了，如果胡乱编造，肯定和女孩的口述搭不上，如果不编，那等下直接把小黎当做抛弃宝可梦的黑心训练家抓起来怎么办？
乱来就乱来吧，反正这些人也听不懂宝可梦的叫声的具体是什么意思，而且在坦白案情的时候，晨曦完全就是乱喊的，主要还是靠肢体语言，多补充一点信息就可以了。
“皮卡皮...”
又是沮丧地指了指自己的精灵球，拍拍帽子，然后多加了几个动作，蜷缩成一团，闭上眼再睁开，接着画一个大圈。
晨曦直接把故事改成了，自己贪睡睡了一觉，然后训练家就消失了，还是老套地找了一大圈，但是没有找到。
“明白了，你很幸运，有个这么好的训练家，等一下。”
幸运个屁啊？又是幸运？晨曦发现不用心灵沟通真的难受，他又干不来宝可梦那一套广播体操似的动作表达，这完全就是瞎搞的，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晨曦爬到桌上盯着屏幕，看看君莎到底在电脑里干什么。弹出的窗口显示了小黎近期的活动地，晨曦没有那种可以回到训练家身边的快乐，他只觉得头顶直冒汗，要是显示小黎一直在神奥地区活动，自己可就原形毕露了，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紧提的心猛地放下，还好，小黎过了关都地区的海关，这么巧的事都能撞上，天助我也。
君莎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敲打键盘，字数快到看不清楚，口里还能念念有词，工作效率极高。
“你是想要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皮卡皮（当然是回到训练家身边去啊！）”
“好吧，那就把你送回神奥放生吧。”
晨曦灵活转动的头似乎被狠狠卡住，半张着嘴合都合不上，听不懂就不要乱说啊！他跳到君莎面前，快速地摇头，一百个不情愿。
“还想找个新的训练家重新开始吗？那就先去真新镇吧，大木博士非常专业，可以为你挑一个合适的人。”
这也不行啊，新人训练家都是魔鬼，会把我活活累死的！
晨曦想的是那种已经拥有一只宝可梦，作战不需要他上场的训练家。小黎对宝可梦又好、品格又善良，简直是晨曦心中的理想向往。别说大木博士，就是大水博士、大火博士还是什么大雷博士，他都不会去的。
“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什么？晨曦现在对这几个字有着深深的怨念。君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全速打起了报告来；晨曦跳到君莎的两手之间，把脸凑上去瞧显示器，但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一个不大的屏幕，六七个窗口不停切换，还不断有文字输入进去，啪啪啪的敲字声仿佛疾风骤雨、炮仗齐响，搞得晨曦头晕目眩、眼皮直跳。
晨曦惊疑地转过头看着君莎的脸，上面永远是一副镇定自如的严谨表情，眼神波澜不惊，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依旧在快速打字切屏？
嗯？！
高速移动。
晨曦用能力激发出动态视力，终于看清了君莎在干嘛。填表、提交、通过、再继续填，上交神奥地区云端，审核提交。两三个窗口用来看结果，剩下的空表格都在以不同的速度被灌满。
“完成了。”
由端坐到起身，都非常标准，每发脚步都有合适的间距，君莎从柜子里数不清的文件中掏出了一本，直接翻到其中深灰市的一页，查看详细户口。
晨曦左右摆头，不知道该看电脑还是看人，这两个都没什么区别，分不清谁是机器。屏幕上的四根进度条同时打满，这种熟练度和掌控能力，要是用在宝可梦身上，岂不是要跨进化形态打败对手？
君莎家族才是真正的大佬啊！不做警察，去做训练家，天王、冠军简直唾手可得。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晨曦只能把牛逼二字送上。
电脑里完成输入的文件打印了出来，晨曦快速阅读着上面的文字，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不是幸运，完全就是个坑。
白纸最上方赫然印着四个大字：死亡证明。
他在震惊痴傻中，和君莎的“帮助”下，用手掌按下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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