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爬上皇上龙床,便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从前还是伺候小主的奴婢,如今才封了答应就这般轻狂,她也配?”浣碧恨恨骂道。
“怎么不配?皇上亲赐妙音娘子的封号,眉姐姐有孕时,这宫里的恩宠除了翊坤宫,便都是钟粹宫那两位的。”
“余氏也没多美,出身更是低贱,左不过会唱个曲,小主若是用些心思,必定强过她百倍。”浣碧这般说着,心里却暗暗比较起她与余氏的容貌来。她想象着自己养起指甲,扭动腰肢走路的样子,各宫的宫女必定都会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一如看到从前被她呼来喝去的莺儿飞上枝头,她不齿的眼神下面那掩盖不住的东西。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甄嬛不曾回应浣碧的话,却自顾自吟了起来。
“小主在说什么?奴婢不懂。”
“没什么。承恩原不在容貌家世,只看皇上是否中意。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我新得了两匹缎子,你拿去做身衣裳吧。”
“多谢小主。”
浣碧坐到镜前,拿起一朵红杜鹃的绢花簪在头上。她那双桃花眼似喜似嗔,与甄嬛有些相像,下半张脸的五官却生得单薄些,不似甄嬛那般端正饱满,若是不笑起来便有种凄楚的神态,倒像极了她母亲。她对着镜中之人笑了笑,递了个眼风,迎着自己含情的目光,她自己都不忍心跳起来。那日佩儿说,从前只觉着她眉眼像小主,如今看着仿佛像云贵人多些。她心中暗喜,云惠的容貌在宫里是一等一的。打那之后,浣碧总效仿着云贵人打扮。可碍着奴婢不能越了本分,这日云惠戴一个红宝石点翠花钿,她回头便簪一朵绢花;云惠插一支金嵌珍珠蝴蝶簪,她便叫流朱做个绒线织的蝴蝶与她戴。有一日她捧了些玉蕊檀心梅回延禧宫插瓶,迎面便遇上了皇上。你是莞贵人身边的浣碧?——这身碧色衣裳甚是娇俏。她含羞谢过,回眸看着御驾离去,心中更多了些期盼。
翊坤宫
“娘娘,江慎江太医没了。”
“江慎?”
“说是突发心症。皇上已经下旨厚葬了。”
“木栀去看过了吗?”
“去过了,木栀说尸体看不出是否为中毒,宫人抬走得匆忙,说宫里才有了喜事,要早些葬了免得晦气,因而也没机会仔细看过。”
世兰心中疑虑着,惠嫔生产时江诚江慎是一同问诊的,惠嫔如今也安然无恙,或许真的是隐疾发作?正这般想着,便听宫人通传,说江诚江太医来请平安脉。
待江诚进殿,世兰便叫旁的宫人守在殿外,只端坐着等江诚开口。只见江诚颓唐的跪着,将头缓缓扣下去,再抬头已是满脸泪水纵横。
“娘娘,微臣欺瞒娘娘,罪该万死,请娘娘降罪。”
“你细细的说来,若有半句欺瞒,便去给你弟弟陪葬吧。”
“回娘娘,微臣与江慎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一起长大,总是互相较量着,可以说是彼此世上最了解的人,我们二人又都是医者。微臣敢担保,江慎他断不会突发心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