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知道了？”

“娘娘赏了莺儿耳坠，莺儿不懂翡翠，转身便戴上了。”

“本宫原也忌惮着你。可你我，还不都是一样的吗。”世兰伸手扶起甄嬛。她不能说出前世的恨意拖到今生的感觉。她看着甄嬛为保宁弈不惜手染鲜血，心下多了好些愧疚与相惜。她蓦然发现她与甄嬛都像扑火飞蛾，对抗着那些坚固的，不为世俗所容的东西。

寝殿内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娘娘，小主，惠嫔娘娘生了个小阿哥！”稳婆出来满脸喜色的说道。

世兰与甄嬛皆舒了一口气，立时便着人去通传皇上太后。二人一同走到寝殿内去看眉庄，却见眉庄面色惨白，已昏死在床上去。

“快！传太医进来！”

江诚进来诊过脉，又掀了床褥一角看了看，“惠嫔娘娘有血崩之势，容微臣尽力一试。采月姑娘，劳你去抓白术五钱、大熟地五钱、当归三钱、白茯苓二钱、甘草一钱、杜仲三钱、山萸肉二钱、五味子十粒，我有一支千年的山参，在御药房收着，你去要来，切一片给娘娘含在舌根，剩下的入药，以水煎服，快！”江诚以袖拭额，又以针刺了眉庄止血的穴位，把着脉听了许久，待给眉庄服了药，方才长舒一口气。

“血已完全止住，只是惠嫔娘娘能否醒过来，还要看娘娘自己的意志。”

世兰与甄嬛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便叫奶娘抱了五阿哥来。

“孩子的嘴巴像极了惠嫔，只是眼睛小些，随了皇上。”世兰轻笑道，甄嬛也掩了唇，“可怜了眉姐姐一双水杏眼，只是孩子还小，还有得变化呢。”世兰逗着那孩子，心中生出许多怜爱来。她不禁想，若她的孩子生下来，是像她还是皇上多些。她心里有些怨怼，却听得外头通传，皇上皇后到了。

她抱着五阿哥福下身去，皇上眉开眼笑，从世兰怀里接过孩子。五阿哥看着皇上眨了眨眼，却咧嘴哭了起来。

“皇上手劲太重，吓到孩子了。”芳若笑道。

皇上也笑了起来，新得了皇子，自然爱不释手。皇上抱着五阿哥，望着窗外朦朦欲曙，心下感慨几欲落泪。“昼倦前斋热，晚爱小池清。五阿哥便叫弘昼吧。”

众人陆续离了承乾宫，唯甄嬛留下守着眉庄。女人生子实在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眉庄昏迷着无法沐浴，只由采月采星擦拭了身子，发丝仍腻腻的粘在额角。甄嬛替眉庄掖了掖被角，却思绪翩然起来。

“皇上到——”甄嬛不知自己几时伏在眉庄床边睡着了，听得皇上来了，慌忙起身请安。

“惠嫔还没醒吗？”皇上说着走到床边，见眉庄面容憔悴鬓发散乱，不禁皱了皱眉，又望向一边的甄嬛，见其虽眼下隐有乌青，妆饰简单却难掩清丽之色，愈发叫他想起当年在王府照顾宜修身孕的纯元来。

“你不眠不休的照顾惠嫔，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

“眉姐姐不醒来，臣妾无法安睡。”

“你对惠嫔倒是尽心。”皇上这般说着，回身坐到榻上，打量着甄嬛道：“朕记得那日在后湖中央，你执一管洞箫，在扁舟中孑然独坐，也是别着这么一支海棠花簪。藕花深处，长天碧水弥远望……叫朕心醉。朕那时便知你是个有巧思的，只是回宫后，你便再不曾对朕用过这样的心思。朕想着，若你肯争一争，你的宠爱不会在云贵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