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出了红绡坊，走在街道上，百里初失落的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得不到联昉的帮助，她便只能从那个黑衣人身上找线索，可那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压根看不见人影儿，能去哪找？

而且那两个黑衣人同柳襄是什么关系他们也不知道，柳襄虽死，百里初却总感觉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说不定还在预谋着他们想不到的更大的阴谋。

“唉——”

再次叹了口气，她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竟无来由地升起一股子悲伤，看着父母牵着自己孩子的手从她身边一个个走过，谈笑间尽数充满对孩子的爱意，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阿爷，曾几何时，阿爷也是这般牵着她逛遍南市，给她买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给她买小孩子都爱吃的糖葫芦。

想着想着鼻尖忍不住泛酸，眼眶开始泛红，她抬头仰天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心中却止不住地越发难过。

她想阿爷了。

四周人影绰绰，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欢声笑语，小贩声，叫卖声，吆喝声，嬉戏声……明明身处喧闹中心，她却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孤单。

“阿初。”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蓦地回头，眼前恍然出现一抹好看的白色，人流如织，百里弘毅兀自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视线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专注地放在她身上，距离很远，她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却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浅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这一刻扑通扑通狂跳的内心。

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她抬脚向他走去，走到他身边后手被握住，百里弘毅拉着她来到一个卖胡辣汤的摊贩处，像小时候无数次牵着她吃遍神都城大大小小的美食那般，握的那样紧。

“店家，两碗胡辣汤。”

“好勒～～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胡辣汤做的很快，百里初安静吃着，除了偶尔时不时抬眼看百里弘毅一眼，久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你方才去找东川王了？”百里弘毅看着她的男装，率先问道。

“嗯，但是他没同意帮我。”

百里弘毅顿了顿，没说话，气氛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直到二人将碗中的汤喝完，百里初拿出银两付钱，百里弘毅才蓦地又开口，“我打算回工部上值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

“方才。”

“为何？”

“方便找人。”

方便找人？是找她阿娘吗？是她想的那样吗？不自觉咬了咬下唇，百里初微微垂下眼睫，径直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二哥，若是为了找我阿娘，你不必如此。”

店家接过铜钱在秤上称了称，百里弘毅扫了一眼移开视线，随即看着百里初，眸色渐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阿爷在时，因为百里家与柳家的婚约，我同阿爷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我同阿爷说，他将你当做攀附柳家的工具，将你嫁入柳家不过是为了往上爬罢了。”

“……”

“如今看来，我竟有一丝理解阿爷当时的心情。阿爷在时，我口口声声说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但我内心清楚，阿爷会永远护着我。阿爷去世时，我曾一度不愿直面，只觉得这世上，再无人能够庇护我了。”

心中隐隐约约猜出他话音之中的意思，百里初抿了抿嘴角，容色认真地看着他，“二哥，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不想成为压在你身上的包袱。”

“你不是我的包袱。”百里弘毅浅淡一笑，看着她的眸色好温柔好温柔，“你只是让我坚定了，接下来我想要做些什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