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醒来时，顾慎言在为我擦汗。

我抓住他，眼光炯炯的盯着他:“老顾，我怎么晕了？”

顾慎言目光躲闪，无奈地说:“你在办公室晕倒，老陈刚好上班见着，请医生来看看。话说回来，你这肺怎么回事？”

我见这事也瞒不住了，全都交代了出来:“咳，是这样的......我不是在重庆救了戴老板两回嘛，有一次在酒会上替他挡枪，肺中了枪，落下了病根。”

顾慎言连连叹气，握住我的手，说:“就算你要拼，也不至于拼成这样。我代表组织谢谢你之前给的情报，这让我们在围剿以来第一次获得巨大胜利。”

我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顾慎言犹豫半天，吐出:“小林呀，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要憋着；老陈和我既是你的老长官，又是你的老师和兄长，你可以说给我们听听。”

我一惊，老顾察觉到了什么？

顾慎言看我不说话，更加心疼小林。

王世安推门进来，给我带了一堆保养品:“老顾你也在啊。小林少将，这些是兄弟们慰劳你的，不成敬意。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啊。”

我点点头，脸上尽是不屑和冷漠。

顾慎言也请辞，走时还捎了几盒燕窝:“啧啧，这可是好东西，我得回去跟老纪分享分享。”

我笑着喊他要不全拿走，一声疲惫的声音传来:“林少将，戴老板给你发电报了。你上来看看，我先回去补个觉。”

我飞奔上楼，瞄见困得不行的胡道义正攥着电报；道了一声辛苦，直接一把抢过去。

我仔细读着戴老板的指示，无非就是道道歉，并让我火速回去述职。这时，陈默群开完了一上午会，倨傲地过来看看我。我请他坐下，顺便跟他请示:“站长，戴老板让我回去，您跟我一块吧。毕竟我是您带来的，于公于私，您最好还是去一趟。”

陈默群闻了闻茶，想起许多事。片刻，他放下茶杯，对我说:“林楠笙，戴笠是叫你回去，不是叫我。你可以选择去与不去，这事不用向我请示。”

说完，陈默群就离开了。我咬咬牙，在心里默算着日子，三日后，就是陈默群被日本人带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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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群起初说这话是后悔的。

回到办公室，他越琢磨越不对劲，急躁之下，索性去舞厅找点乐子。

蓝心洁正品着红酒，看到陈默群来了，小步伐来到他身边:“呦，陈站长今儿怎么有闲心来这儿了？”

“......陪我跳跳舞。”

在舞厅中央，陈默群忘我的跳着，跳累了就喝酒，恍恍惚惚地浮现林楠笙的影子；就这样，一直混到半夜。

我下班和赵京隆吃着热乎乎的小馄饨，聊聊些家常。突然，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是孟安南。

我快步走上去，孟安南也发现了我，刚要跑，被我一手抓住:“孟安南。”

他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对我说:“林，林长官......”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一句戳破了他的身份:“我党军统上尉邝惠东，你现在正潜伏在疑GD朱怡贞的身边，是陈站长的学生。我说的对吗，邝上尉？”

邝惠东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敬了礼:“少将，您说的都没错。”

“不用叫我少将。我也是站长的学生，是你的师兄；师弟呐，你现在算是上海站的外编人员，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做事？”

邝惠东一听，连忙拒绝:“对不起长官，我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

“真是陈默群的一条好狗。行了，你走吧，潜伏时有需要就告诉我，我尽力。”

邝惠东惊讶于我刚才的说辞，转而又想到这位师兄现在可是戴老板和毛主任眼前的红人，说是和老师一个级别，其实权力比老师大很多。听说戴老板本来是要让他做上海区区长，但师兄念旧情，把老师给顶了上去，自己甘愿做上海站的站长。

看来这位师兄，比较念旧情。

我回到座位上，赵京隆因为有事，把钱付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我再要了碗馄饨，对着黑暗说:“老纪，出来吧。”

纪中原坐下，也要了碗，问我:“小林，你刚才说话的人是？”

“军统安插在朱怡贞同志身边的特务孟安南。原名邝惠东。此人很阴险，是陈默群找来代替我的得意门生，他的手段可比陈默群狠戾得多。”

老纪点点头:“我会让朱怡贞同志注意的。小林，谢谢你做了这么多。你的身体......”

我摆摆手:“没事。”

老纪带我来到一处小破房子，煲了养生汤给我喝:“条件有限，这老鸭汤好，我做来给你补些身体。听老顾说你喜欢吃红烧肉，等抗日胜利，我去你家乡学学你家乡的做法。”

我点头感谢，在热雾中偷偷抹掉眼泪。老纪，这回我一定会尝到你做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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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我穿上陈默群送我的西装，望着送行的人，想再看一看陈默群。

他出现在我的厢房，闭着眼睛说道:“动作这么慢，也不知道戴笠教了你些什么。还不快点把我的行李放上去。”

我还在失望于他没来送行，突然看见他出现在这里，难掩开心:“老陈？我还以为你没来呢，是要跟我一起回重庆吗？”

“明知故问。”

我开开心心地帮他放好，要了两杯茶，随后坐在他身旁:“您老是喝酒，怕对身体不好。这茶虽不比齐五兄的毛尖好，但也是不错。”

“你叫毛主任什么？”

“齐五兄啊。”

陈默群呲笑一声，笑道:“在这军统，除了委座和戴老板，还没有人敢叫毛主任表字的。林楠笙，看来你在总部混得挺好。”

他睁开眼，看到的只是我歪着头睡着了。

他扒拉扒拉我的长睫毛，不可名状的笑了一下。

孩子终究是孩子。

os:重庆篇开始～